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根
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在塔里木河两岸,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根,那些乔木或灌木的根。它们是胡杨的根,红柳和梭梭的根。在塔里木河下游,在库尔勒至若羌的千里长途上,在没有人烟没有鸡鸣犬吠的地方,风在流浪,沙在流浪,河在流浪,路在流浪,惟一坚定不移的是那些根。面对那些根时,我被深深地震撼了——根原来是样的,根竟然可以这样。耳边的风声,眼前的荒凉,一望无边的滚滚流沙,周围纵横交错的已死和方生的根,令我恍然感到这是一个生命的战场。
我忽然想到,长期以来,我自觉不自觉地忽视了根的存在。我仿佛觉得,那美丽的树干,枝叶丛集的树冠,娇艳的花朵,就是树的全部。是胡杨、红柳、梭梭这些沙漠植物的形态,令我第一次思考根——那些平时看不见或根本就不屑于看的根。正是它们、只是它们抱紧大地,在黑暗中长期抗争。不论是参天乔木还是细弱的棘丛,其生命的每一点力量无不来自那些我们看不见的根。立身于世上最严酷环境的荒漠植物,更是付出了一般,难以想象的挣扎与苦斗。
在广袤的沙漠戈壁地区,在绝大多数植物绝迹之处,我看见累累坟丘一样的沙包一直排列到远方,那是红柳的家,也是它的墓地。它有一个悲壮的名字,柳冢!红柳一旦在沙漠戈壁生下了根,就成了风沙的死对头。它们抓住每一粒扑过来的沙土,越长越高,最后就成了庞大的柳冢。地上的枝干只有小小的一簇,地下却是一个庞大的根的家屣,根系长达十几米乃至更长。一株红柳就能固住几吨十几吨甚至更多的沙土。裸露在外的根都呈弧形紧紧抓住它们的冢,抓住立身的大地。这些柳冢都有几十年至数百年的寿命。有朝一日红柳死了,那些已死的根还能在风中坚持很久很久。成片的柳冢是荒漠地区的一道生命奇观。夏秋时节,红柳能开一种细碎粉红的花,一团一团,这样的花连成片,就像大漠的一个热情的梦。把摇篮坚持成墓地,生命的真义被红柳写成墓地,生命的真义被红柳写尽。我的思绪被风沙中倔强开放的粉红色的红柳花,扯得很远很远。
又见胡杨。在沙漠地区孤旅的日子,我与胡杨常常不期而遇。几十公里数百公里连绵不绝的胡杨林是沙漠地带最悲壮的生命景观。在胡杨林里,空中没有飞鸟,地上没有走兽,也几乎没有其他任何草木,只有胡杨牵牵连连一直生长到我目力不及的地方。大沙漠以冷酷的面孔表达对生命的否定,而不屈的胡杨却表达了对否定的否定。那一个春天,我独自流连于一片一望无际的胡杨林里。空气的干燥程度,只能用焦干二字来形容。在这样的氛围里,胡杨却约好了似的,一齐打开它们娇嫩的新叶。几米至几十米高低不等的胡杨错落交织,望去如一座庞大的生命宫殿。我拍打着树干,抚摸着树根,在一股浩瀚生命力的笼罩下,我深深地陶醉了,我只想放声一哭。那一年深秋的一天,我又奔赴同一片胡杨林。这时,胡杨叶子的颜色全部转换成金黄,那么纯粹,那么大义凛然,连天空似乎都给染黄了。在抗争的生涯中,胡杨清除了生命中所有的杂质。最打动我的还是那些根,胡杨的根。胡杨的根总是和枝干一同呈现在我的眼前。地下的苦斗在地上很高的地方就显露了出来。那些根把胡杨送到高高的沙峦,送到其他生命都走不到的地方。人们说胡杨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烂。每一座胡杨林里,都有许多死而不倒的胡杨,还有许多倒而不烂的胡杨,置身其中,如同置身于大战之后的废墟。这是一座生命的战场,死去的是勇敢的战士,活着的都是英雄。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根。
世上的根都是诚恳、沉默、坚忍的,生命的力量就是根的力量。风和日丽的时候,枝叶在地上欢歌,而根在地下沉默;雨骤风狂之时,我听见根在地下咬牙。世上凡站着的东西都有根,每棵草每棵树都有根,人难道可发无根吗?面对那些根,我常为自己的根柢肤浅而羞愧。我默默地发誓:找准自己的人生之根,像根那样去努力。
(选自《济南时报》,有改动)
1.第一段话“面对那些根时,我被深深地震撼了”,作者为什么被“震撼”?这句话在全文结构上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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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文章第四段用较大的篇幅描写了胡杨,作者是怎样写胡杨的?这样写的目的是什么?
答:
3.文章最后说“我默默地发誓:找准自己的人生之根,像根那样去努力。”请结合全文,谈谈你对“像根那样去努力”深层意义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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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篇游记散文热情颂扬了根的精神,请你概括“根的精神”的本质。本文对你的写作有何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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