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雨中呼喊读后感
作者简介:余华,浙江海盐人,1960年出生于浙江杭州,后来随父母迁居海盐县。中学毕业后,因父母为医生关系,余华曾当过牙医,五年后弃医从文,进入县文化馆和嘉兴文联,从此与创作结下不解之缘。余华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与北师大中文系合办的研究生班深造。余华在1984年开始发表小说,是中国大陆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人物,其中《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同时入选百位批评家和文学编辑评选的九十年代最具有影响的十部作品。曾获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1998年),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2002年)。著有短篇小说集《十八岁出门远行》、《世事如烟》,和长篇小说《活着》、《在细雨中呼喊》及《战栗》。
作品简介:小说共四章,每一章下有不等的篇目,这些篇目都被命名。第一章:南门、婚礼、死去、出生。讲述了小说中的我孙光林从有记忆开始到六岁,再从十二岁开始到考上大学离开,这不连贯的在南门的生活。第二章:友情、战栗、苏宇之死、年幼的朋友。讲述我从城里王立强家回到南门进入中学读书的一段生活。这一段生活中,那个南门的家虽然依然存在,但却在作家的叙述中完全隐去了。第三章:遥远、风烛残年、消失、祖父打败了父亲。讲述祖父年轻时娶了富家小姐的荣耀,以及体衰后与自己的儿子、孙子三代血脉相连的男人为吃与生存下去的较量。第四章:威胁、抛弃、诬陷、回到南门。讲述我在六岁那年被养父母选中,进入叫孙荡那个城镇的生活。在这里,养父母家的生活和学校生活终于能像所有正常孩子那样交织在了一起。
我怀着一种强烈的现实感读完了小说,与以往读过的所有小说不同,它让我沉入了对生命原生状态的思考,它把根植于人性的恶那些直露的、隐藏的或是无意识的一一摆出来,就像巷子里那个永远的牙医一样,把拨出来的牙摆成一排,放在桌子上。于是人们看到自己的恶,却感觉那恶从身体中抽离,具象成一颗颗污秽,令人恶心的别人的牙齿。但这本书不仅仅带给你对生活的悲伤,还能让你因着恶的衬托,看到身体中的善。
一、回忆的随意
余华说:因为当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时,就会珍惜自己选择过去的权利。回忆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可以重新选择,可以将那些毫无关联的往事重新组合起来,从而获得了全新的过去。余华还说:这是一本关于记忆的书,它的结构来自于对时间的感受,确切的说是对已知时间的感受,也就是记忆中的时间。当小说的叙述摆脱了时间的逻辑,而以记忆的逻辑来为我们铺陈时,作为记忆客体的那些画面、形象便演绎成为一段段情节。《在细雨中呼喊》并没有给我们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我和那个有着亲生父母,却一直被冷落、遗忘的家庭隔膜着。这种隔膜对一个孩子而言是残酷的,但这却给我提供了一份仿佛旁观者的冷静与清醒,让少年眼睛里看到了现实与幻想,离奇与平凡交融在一起人和事。阅读中,小说的所有情节似电影的蒙太奇,随孙光林的回忆不断闪现切换,每一个镜头都详实而生动,深深地扎进读者的心灵,如芒刺,让你的心生生地疼,却流不出一滴血。一如作品中那些老老少少的人物。他们,我们,就那么被孕育生下,活着,老了,逝去。而这恰恰是小说看似松散的情节紧扣的题旨。
二、命运的呼喊
作家尊重着笔下的人物,就像尊重他生活中的朋友一样,然后贴着人物写下去,让人物自己去寻找命运,而不是作家为他们寻找命运。他们个个鲜活生动,呼之欲出。不断地在我们的阅读体验中刷新着我们已有的对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认识,感染震撼着我们,引领我们走近了人性的极限。小说中以一个少年的眼光,来诉说人物鲜活的命运:少年看到了柔弱的母亲如何完成了她忍受的一生,而唯一爆发出来的愤怒是在弥留之际少年看到那个叫孙广才的父亲是如何骄傲地将自己培养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无赖,他对待自己的父亲和对待自己的儿子就像对待自己的绊脚石,随时都准备着踢开他们。他在妻子生前就已经和另外的女人同居,可是在妻子死后,在死亡逐渐靠近他的时候,他不断被黑夜指引到了亡妻的坟前,不断地哭泣着少年看到了美丽的冯玉清被岁月无情地篡改,由当年那个羞答答的姑娘变成一个无所顾忌的母亲,甚至在命运的歧视下开始了皮肉生涯少年看到了过于强壮的养父王立强和过于虚弱的养母李秀英的种种当然,少年还不仅看,且参与了许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别的孩子的生活:被哥哥弄伤却被反咬一口,弟弟孙光明因无知而获得的快乐以及为救那个跟从自己的伙伴而被淹死,在城里读书和苏宇结下友情,并一起经历青春期生理觉醒的战栗,在养父家目睹叫国庆的孩子被父亲遗弃开始独立而艰辛的谋生,看见鲁鲁对自己和对母亲的捍卫生命经由孕育、诞生、成长、衰落、死亡,这过程中很多被我们忽略的细痕在他的注视里变得富有意蕴。作者似乎比更多人深刻理解了眼泪的丰富和宽广。小说开头所描写的一声声细雨里的呼喊,因为没有应答,让一个年幼的孩子在黑夜里惊恐、战栗,并从此开始了对黑夜不可名状的恐惧。他以冷静而节制的叙述,揭示人生命深处的孤独感,文中人与人的关系是如此不堪,亲人、朋友呼喊而没回应,近在咫尺却遥远如在天边。丑与恶四处游荡,阻隔着人与人之间的美好人生形式。其实,他呼喊的是生命的终极关怀与人性的回归。
三、死亡的描述
死亡,是余华小说中高频出现的意象。《在细雨中呼喊》中,死亡更是以各种姿态降临在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人物身上。从那个出现在我孙光林记忆中第一个时间碎片里穿黑衣的陌生人的死,到养父王立强的死,对死亡这一意象的描写贯穿全书。其间有弟弟孙光明、母亲、孙广才、苏宇、祖母、曾祖母、曾祖父、孙有元、和国庆同住一楼的老太太、幼年伙伴刘小青的哥哥,十二个熟悉或陌生的人,在少年不长的成长经历中,像夜空的星星一样,一颗颗相继隐没,把生命的各式蕴藉暗示给孙光林,也暗示给我们。小说一开篇就讲述了这位六岁男孩对死的印象,他看到死去的人看上去像是睡着的──原来死去就是睡着了。无论死的承受者,还是死的接受者,都是那么轻漠,像是对待生活中偶尔发生一件随随便便的小事。也许他在用死亡昭示人求生的本能。自杀、死亡本身也是对生命的捍卫。
四、统治者的语言
余华作品冷峻、凝重、沉郁的风格首先是从他小说中叙述出发者与语言间的关系显现出来的。他在序言中说:我再次去阅读自己的语言,比现在年轻得多的语言,那些充满了勇气和自信的语言,那些貌似叙述统治者的语言,那些试图以一个句子终结一个事物的语言,感染了今天的我,其节奏就像是竹子在燃烧时发出的劈啪声。他在追求着一种鲜明有力的语言表达风格,小说采用了第一人称,以孙光林作为叙述出发者。但它和很多第一人称叙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小说中的我孙光林总是跳出了回忆中的那些情节,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或平视、或仰视、或俯视着那些过往了的人的面容与心灵,从而形成了当下对过去的判断,如:屋檐滴水所显示的,是寂静的存在,我的逐渐入睡,是对雨中水滴的逐渐遗忘。我和祖父就像是两个不速之客,长久地寄生在孙广才的口粮里读这样的语言,让我们不由自主,跟随年少的孙光林或是现在的孙光林用我们的思想行走,一步一步丈量着过去、现在的意义。这样的语言让余华成为了叙述的统治者。
试图以一个句子终结一个事物的语言,天马行空的叙述,叙述之外深刻而独特的内心体验,貌似冷静、冷酷背后的温情这些都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小说的魅力。它就像一部活生生的人生话剧,让你真实地聆听并感受生命在细语中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