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司马平邦

　　一只狼，从小就没有爹娘，被兔妈妈养育长大，所以一直认为自己是兔子――虽然他渐渐变得越来越不像兔子，没有兔子那么长的耳朵，也没有朵子那么短的尾巴，但后天的养育，多少改变了狼的凶残的本性，让他有了兔子一样温柔善良的品性。

　　中国人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狼》里的狼，是中国狼，因为在西方哲学里，人之初是性本恶的。

　　但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随着身体的成长，智力的成长，最终完成的是自我本能的认知，即，即使小白狼再如何与兔子们朝夕相处，再如何学着善良，他终有一天还是要认识到自己是一只狼的，俗话说，兔子尾巴长不了，用在这里，就倒过来，是狼的尾巴短不了。

　　在西方童话里，丑小鸭的故事亦如此。一群自以为是的鸭子里出现了一只自惭形秽的丑小鸭，她亦因此被嘲笑了整个童年，但待长大之后，鸭子们终于发现，人家不是丑小鸭，人家其实是令自己相形见绌的白天鹅呀。

　　《我是狼》的导演于胜军说，他用5年是间创作这部中国风格的动画电影，这5年里，他自己的孩子也正好长到5岁，但这位5岁孩子的爸爸仍然还葆有一颗童心，坚持着自己的梦想――若真为商业电影计，我倒觉和应该让渐渐长大并越来越认清自己是一头狼而不是一只兔子的小白狼也跟着渐渐恢复野性，并不大不小地造一些孽，才是比较合适的，这样就可以一下子碰撞出许多更有趣的情节，没准会让这部动画电影的情节更吸引人；我之所以说导演有童心，正在于，于胜军自始至终就是一个认为狼与兔子真的可以公平相处的大孩子，在他的作品里，环境在变、诱惑在变，但小白作为一头被兔妈妈喂养长大的狼，个头变了，环境变了，周遭人的眼光也变了，但他那更合适大众善心的如小兔子一样的善良、义气却更加坚固。

　　小白，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善，也没有因为自我认知的改变而改变善，换句话说，这部电影所宣扬的能量就是：善，不可改变。

　　当善良软弱的兔子村（长耳村）村民们从小白渐渐长大的外型上意识到这是一只狼的时候，未免也要因恐惧而萌生一些恶念，于是他们派出小白狼和他的亲密小伙伴兔子耳朵去火龙山取生命之果――此之前，耳朵的父亲因此一去不归。

　　在去火龙山的一路上，小白与耳朵，这对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小伙伴，一只狼，一只兔，渐渐因眼前愈显的困境和愈乏的求生办法而落入另一种不得不分裂的窘地：去火龙山关卡重重（似游戏），但他们有过关的萝卜，有萝卜就有一切，就能取得生命之果，遗憾的是刚过第一关他们就丢了所有的萝卜，在硬着头皮前进的过程里，小白意外地知道了如何在没有萝卜的情况闯关，并能得到生命之果，但他又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将会变成石像。而更令兔子耳朵意外的是他发现小白的母亲正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耳朵的父亲其实是在取回生命之果回家的路上被小白狼的母亲吃了）。

　　虽然《我是狼》只是部童话，但创作者还是很高明地植入一个稳固的戏剧性悖反结构，这个悖反结构又让这部电影童话的品质一下子上升了不止是一个两个段位――我相信，对年纪比较小的观众来说，他们会更对电影里那些一个接一个的闯关感兴趣，而对于稍长的观众来说，这戏剧性的悖反结构，最后会一步一步逼出他们珍贵的眼泪，因为，凡是被投进这种结构里的小伙伴们，从来就没有两全脱身的，一定是其中一个以牺牲自己成全另一个，而且，不管是谁牺牲谁保全，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感都将会得到巨大的升华。

　　为了不能过分剧透，我的评论也只能至此打住，小白和耳朵，他们谁是最后的牺牲者？这需要观众们到电影院里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