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读后感
停停散散,翻翻看看,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才读完了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翻开书的第一页,巴尔扎克的一句话赫然映入眼帘,“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通读全书,我们也不难发现,《白鹿原》其实就是中华民族的一段历史缩写,它以陕北地方文化韵味为特色,通过描写在清朝灭亡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期间,主要由白、鹿两姓人家居住的白鹿原两代人间风云变幻、几度易主控制的历史事实,深刻反映了家族式争斗的狭隘性,反映了宗法制度、门第思想在贫困地区的根深蒂固,更深刻体现了“和”才是促进地方适应社会发展的唯一出路,体现了作者对当时风云变幻的政局的思考。
回首全书,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当属黑娃对白嘉轩的一句评价,“他的腰杆挺得太直了。” 做为全书的主角,白嘉轩活的最久,当然,他也是封建社会中最典型的一个护卫者,或者说叫老顽固,全书最开始的时候,嘉轩还是个小孩子,小时候他在原上偶遇白鹿,这可能就是要革命的征兆,书的开始就让白嘉轩蒙上了一点神话色彩,看的意犹未尽。白嘉轩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着封建社会普通百姓思想僵化的典型特征,可是对于许多事情的真真假假,确实有着自己作为一族之长的智慧,在带领全族的向前发展上面,这人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对于家风的把握和控制,也做的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而唯一能让白嘉轩的腰杆稍微软和下来的也就只有他的小女儿——白灵,白嘉轩对待三个儿子向来不假辞色,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严苛的程度,儿子听见门外卖零嘴的小贩的吆喝声犯馋,白嘉轩却愣是让儿子们听着这声音断了偏食,妻子仙草与母亲白赵氏都恼他“心硬”,而唯有面对小女儿灵灵,白嘉轩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灵灵裹脚时,他心疼女儿,看着女儿嚎啕大哭的模样,大手一挥,不顾母亲白赵氏的反对,硬是让灵灵摆脱了女子缠足的陋习,也就只有白灵在的时候才能体味出白嘉轩硬汉中的丝丝柔情吧。
白嘉轩一生都是为了家族,兴旺和发展尚且不用多说,他用族长的要求规制了自己一生,虽然身处这个动荡的社会中,但是他的一颗初心贯穿了人生始终,也贯穿了《白鹿原》的始末。
说了“腰杆挺得太直“的白嘉轩,我们就不得不说“腰杆挺得不那么直”的鹿子霖,鹿子霖在书中似乎始终扮演着白嘉轩的“敌人”,他一开始就被陈忠实先生标记了典型的小人形象,贪小便宜,贪图女色,爱当官,好攀比,他对白嘉轩的胜负心从未停止过,族长的竞争,族人支持的竞争,县城参议员的竞争,鹿子霖事事都求胜过白嘉轩,其实何止是鹿子霖的胜负心,从上一代开始,白鹿两家的斗争就已经愈演愈烈,鹿泰恒与白秉德斗争持续了一生,最终以白秉德的逝世而落下帷幕,但斗争却没有因为一代人的消逝而烟消云散,它就如同一粒种子,埋入土壤,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长成参天大树,除非连根拔起,否则绝不消散。
可即便是费尽心机如鹿泰恒,白家也仍然是第一,白家家长仍然成为全族族长,鹿家仍然要居于白家之下,可能也正是这种长期屈居第二的不平衡让鹿子霖更加在行事上处处与白嘉轩作对,因为心里不平衡引发的的胜负心,后来演变成害人的恶毒之心,利用田小娥勾引白孝文,败坏白家声名,明明白白的要揭白嘉轩的面皮,同乡之间如此相待,算计之心扭曲到令人作呕。家风不正养出的人亦不正,一个家长的人性失衡也预示着这个家族的衰败,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
若要说起家风纯正,大家最可能想起的应当是白嘉轩的姐夫——朱先生,其实在我看来朱先生的腰杆挺得比白嘉轩更直,只是白嘉轩作为一族之长严刑厉罚,背上的脊柱如同手中的藤棍,只能断不能弯,而朱先生虽有声名在外却乐于平淡逍遥,虽饱读孔孟理论却未迂腐不化,腰杆直时读书练字,腰杆弯时却是为下田耕地。勇闯清兵大营,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巧得三年免税,心思敏捷玲珑剔透。随着社会逐渐的动荡不安,朱先生越来越不想卷入其中,于是向县长请命,由自己牵头编撰县志,可当县志编撰完成的时候,滋水县县长早已换了一任又一任,最后朱先生找到县长请求拨款印制的时候,县长却不拿此事当回事,让朱先生寒了心。雄心壮志,攀登高峰,仰天长叹“大丈夫立于世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正如白嘉轩所说的那句: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朱先生了。
除了这些原上的长辈,陈忠实先生的笔更描绘了许许多多的青年人的命运,先来说说白孝文吧,作为白鹿原族长的长子,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类似“天之骄子”的名号,儒学渊博,声望甚高,当他从父亲手中接过藤鞭的那一刻起,太多的明枪暗箭就朝着他去了,涉世未深的他也轻而易举的就着了别人的道。黑娃鹿兆谦是个成长非常坎坷的孩子,从小父亲不让他念书,是因为白嘉轩的原因,黑娃才能和孝文孝武一起读书,孩子的时光总是快乐的,长大后的黑娃在去给一个举人家当麦客的时候遇上了他人生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劫难——田小娥,此后,众叛亲离,落草为寇,最后当土匪头子死了后,黑娃才摇身一变,带领众兄弟归顺军队,成为了军人,当上了炮营营长,与白孝文共事。鹿兆鹏是一个典型的反抗封建社会与传统礼教的人,逃婚拒绝家里安排的亲事,外出求学,在国共合作破裂的时候毅然坚持成为地下党,执行秘密任务,在那个动荡的时代,为了新中国的胜利,为了心中的正义,兆鹏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鹿兆海和白灵同哥哥鹿兆鹏一般都是热血青年,投身革命事业,但他们二人的热血相比起兆鹏而言似乎总差了一些冷静与理智,国共合作时,他们相爱,说什么国共是一家,国共合作破裂时,他们的关系也处于冰点,似乎他们的爱情也正是国共关系由兴到衰的一种象征。
而在白鹿原上的这些平辈中,最令人感慨的恐怕还是黑娃和田小娥之间的爱情吧,一开始田小娥勾引黑娃只是出于一种报复,对郭举人的报复,但是黑娃的重情重义感动了田小娥,为了能过上平凡的生活,田小娥和黑娃一起欺骗父亲,脱离了父亲田秀才的掌控,来到了白鹿原。只是白鹿原上的人容不下她,即便她远离族人和黑娃住在破窑里,但是天生的美貌让她与这片粗糙的土地格格不入,过分的美丽让原上的男人在看见她时眼里只剩下了淫欲,而如同族规一般挺立在白鹿原上的白嘉轩绝不会容忍一个狐媚妖女在原上祸害人。田小娥也一直被大部分读者认为是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是个祸害,但是在陈忠实的眼里,她既不邪恶,也不肮脏。即便陈忠实给田小娥塑造了这么不堪的经历,他也依然同情她,怜悯她,田小娥是陈忠实笔下“一个纯粹出于人性本能的抗争者叛逆者的人物。”
《白鹿原》全书深深地揶揄着历史的不公,其暗含的讽喻是借堕落的白孝文一句话说出来的,“当他要面子的时候,他做不成事,当他被赶出家门不再要脸时,却做得酣畅淋漓。”满腔热血的青年军官没有倒在日寇的枪口下,却倒在去剿灭自己同胞的战场上。黑娃做土匪做得无恶不作春风得意,改邪归正做好人却莫名其妙地被枪决,惨烈的荒谬在提醒我们,社会的无耻、无奈和卑劣在时刻重演。
一个白鹿原,或许代表了千千万万个中国普通的劳苦百姓,我们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就像是站在云端之间的上帝,看着地上的子民们风风火火,最后到头来也而不过是一场空,可正是这样在我们看来可笑的世间事,却构成了这个社会的主体,这两代人代表了现在整个社会中的绝大多数人,有些人在勾心斗角,有些人在勤勤恳恳,有些人把自己的生活过程了别人眼中的喜怒哀乐,可最终怎样也逃不过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