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地坛》读后感1900字
落雨,堆烟,沉沉夜,躺在床上读史铁生《我与地坛》,窗外,唯有雨声。我很困,看书上字字都重影,生死和情怀的厚重混着泥土的气味,像从地窖里搬出的陈年老酒,馥郁、醇厚。醉,垂头而睡。
次日醒来,雨已经走了,不告而别,离落深深浅浅的足印和车辙。仍是静的,房子都是湿漉漉的,虫不鸣,风也是湿重重的,停在芭蕉上拧干自己。难得的安静,像是脱胎换骨,像是灯下一幕话剧完后舞台休整的片息。仍是阳馨,沉静,甚至死寂片刻的,略带静寂的土地。
于是接着看《我与地坛》。死,是上天的馈赠。
先是扼腕叹息,命运捉弄人呵!最年轻狂妄的时候残废了双腿,像是把灵魂的一半血淋淋地割下,像是邪恶地笑着把你自出生以来至爱的佳木拦腰砍倒。自由、雄心、壮志、野性、灼热的年轻灵魂被宣布绝症晚期;无奈、不平、愤恨、欲生不能欲死不得、折磨、嘲讽、轻蔑、欲妙手回春却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却不甘沉沦,自动投降又不甘被俘。彷徨于生死,彷徨于命数,彷徨于劫难后久久不。
息的余震。一切的理想都轰然坍塌,一切的幸福都万劫不复。生长至二十岁的心魄,蓦地垂垂老去,过早地凋零,甚至死去。
我想史铁生是在心死过之后,至少是心死这一过程的后期才来到地坛的吧!命运的安排总是残酷却合逻辑的,待叹息够了生命的无常,待徘徊够了死亡的边际,便指向风暴后小小的港湾,即是地坛。也许是宿命,也许是运气。无常的生命中寻找一个较之恒常的依赖,冥冥之中,速朽的躯体依赖一个不朽的、与浩瀚宇宙相通的祭坛。空落的年岁里去空落的古园里以空落的虚无充实空落的心,于是,便思考生死,逃出、跳出死亡。从前的二十年,痛苦地归零后的顿悟:怎样活?即怎样去迎接死亡的节日?
心被扼杀,死过一次的青年超常地、清醒地去静想,在地坛,在一个无意生死的,将死未死的寡言又丰富的古园。
死是游戏的结局,玩游戏的参与者极难在游戏过程中、游戏规则里参透游戏的本质,即便聪明地猜到了,也没有真正客观地、匠心独具地、纯粹准确地看清认透的机会。有如此慧眼的,也许是圣贤中的圣贤,也许是死者,也许是死过的活人。
残缺的上下求索荆棘路,生死,其实都不可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不甘心死,不是惧怕痛楚,而是惧怕牵连着的亲情、壮志、事业,连同一起,草草入土,陪葬比死还叫人心碎。母亲的伟大便在于此。生,母亲送给我生命、心魄、灵魂,我便注定活着,坦承上帝交给我的事实;死,是生命的终站,生死间的过程,则以幸福为目的。母子之爱,生命力极强,像风,不懂终点在何处。心正死去的青年,连自己的前二十年的心都没来得及火化,怎体察得了母亲的心?身处沉沉重重的、连号啕的力气都没有的悲惨,怎看得见亲人的凄楚?哪怕是母亲,让我存在、让我幸福,也给我心痛欲裂的权利的母亲。母亲,儿子心智的纺织者,怎能不有深重的罪孽感,深重的愧疚与不安?并且还得维持躯体正常地存在,还得劈开命运的荆棘等待一个扭转的机遇,还得延续命运。需要多大的力量,多深厚的隐忍,多宏大的宽谅。人的雏形是母亲的血换来的,母亲在孕育生命时以生命的疼痛为代价,而如今,需要制造的是新的灵魂、新的路。崭新的幸福心魄,滴血的成功,是母亲以躯体之命交换的。太苦了,命太苦了,死,反倒安逸一些。
典当躯体,沉郁和哀怨啸过,成为另一个儿子重生的绝唱。母亲的良苦和付出使母亲的灵魂便在另一个人她的儿子身上延存。死,散为气;生,聚为形。爱、祈求、福祉,便使得形气拥有者拥有超脱的权力,一个人的灵魂、一个善良死者的灵魂能在另一个心死而复生的灵魂上相依存在,便是片刻的永恒。
呆立窗前,浅浅秋意舒展云间,地上积水,便为雨的尸骨。雨死,化为水,润万物,观百谷之俱集,天地间秩序井然的路途轮回。雨死,魂在万物之魂里存在,不知怎么想到《乞力马扎罗的雪》,豹子的尸骨,雨的尸骨,也许万物在轮回中都在幸福。
隐然间鸟鸣。
后记:上午雨停了,氤氲水汽的红砖房前搭着几根深深浅浅的漆黑电线,昏昏欲睡的闲云缱绻在天。叹息, 才过了两三节课,就精力透支,微弱的心智已不能积起我成绩的赤字,近来屡败,落雨更扣心煞人。雨意过了,却看见挂在电线杆上的一溜溜线谱玲珑地串着雨滳,纤尘不染。即便是稍纵即逝的风的泪,味道细悠的、如竹笛的衰落的雨意,凝重却轻盈,含蓄的若有若无的黯淡充斥着生灵的磅礴气息,味道,像树荫,几勾缀雨做线就勾画心絮,让人感激也寥落。
你会有这样的寥落吗?偶尔匆匆忙碌后,想思念谁却谁都撞不进心,想思考什么却左右挑剔:这个问题太难、那个事情太发烦,渴求轻快却浓郁地反感一切欢笑,像为赋新词强说愁,却也是90后真实的精神空虚无聊。也会怨恨自己,为何复杂?不能像一溜雨后的细线,几笔就勾画隽永简洁的语句。下午,雨后天晴,从《我与地坛》上也联想我的妈妈,星期五又要出差,唯祝平安!再度想起一个味道的名词,终于若有所思,拼凑出一句:想妈妈的味道,就像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