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三峡
曾记否,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猿哀回荡,轻舟瞬息山万重,只觉涛声依旧。
叹如今,高峡平湖两岸阔,景色别有不同。汽笛长鸣,无端激起千重浪,荡尽旧时无限。
乘一叶孤舟,顺流而下,一缓再缓,可再缓也无法释怀。不尽的山,绵延的湾。何曾有这样一份心情,看尽历史的沧桑。
遥望瞿塘峡口,飞檐阁楼。备托孤之地,亮忠贞之心,谁堪伯仲间。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群山。闻见了李白的疯狂,李白与刘备,诗情与战火,豪迈与沉郁,对自然美的追求与对山河主宰的争夺,白帝城熔铸着这两种声音。辞白帝,彩云间,两岸猿,啼不住,顺流下,山万重。
那可是巫峡,屹立两岸的十二位勇士,威武而竣冷。从天而降的神女,俏丽而柔美。温热的肌体,无羁的畅笑,情爱的芳香,塑成一座座远古的造型,留在这群山之间。
小船外,王昭君的故乡过去了,这里的激流冲开了她的心扉。绝世艳丽,甘饮胡风,冷落塞外雪,终逝他乡。
小船外,屈原的故乡过去了,这个比李白还老的疯诗人,发出惊天一问,谁人可识九歌心。长剑佩腰,傲骨一副,谱写出千古的绝唱。
历史在这儿终结,山川在这儿退却,诗人在这儿萎谢。
江水啊,你怎的也退却了?你的豪情壮志怎会逝去,变得安分起来。李太白也不在疯癫,停止了吟唱,登山颠,临碧水,自然让他不能言语。
险峡夹江壁立,峻岭悬崖横空。奇石嶙峋,银瀑飞泻,古木森然,景象万千。峡中有峡,滩中有滩,奇险化为西陵峡的壮美。
江边迎风的纤夫石,刻下了历史的印记,那一道道深深的沟,望见了沧桑,望见了凄凉。听见了纤夫的号子,雄浑坚韧,那是最原始、最淳朴的歌声,时时萦绕在我的耳边。纤夫肩上的老茧,震撼了千百年的心灵。
我竟流下了泪,不知为什么。
这样的闲心,而今是绝不会有了。李白的孤舟,怎么能过得了万山,两岸的猿声,又何处去寻?
三峡,在这里逝去,更何处去寻我的孤舟。没有了帆,没有了橹,没有了纤夫的号子。
三峡,是无尽的向往,历史的澎湃也只能从古时骚人的歌唱中去感知,去感知心灵的悸动。
三峡只能从古籍中寻觅,只能成为追忆。
三峡——历史与文明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