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散
陕西省商洛中学 刘星君
风不定,人初静,暖意三分,二分凄清,一分孤殇。细看来,不是春光,点点尽是离人泪
--题记
妹妹,此刻哥哥又想你了。非常想,有种望穿秋水的感觉。心里被你的样子所占据,像触犯了恶魔的法则,坠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痛苦的煎熬。
妹妹,现在是午夜,外面漆黑一片,静悄悄地,巨大的夜幕让我感觉有点害怕。我坐在床边,把蓝色的灯压得很低,橘黄色的灯光更加强烈,眼睛被刺得生疼。手被灯光照射,影子在纸上跳跃,我仿佛又看到了你笑靥如花的面容。
妹妹,即使在秋天,仍然热气蒸腾,夜晚,一阵微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你现在在东北,极低的气温你还适应吧。你是那么懂事,即使不适应你也会忍受的。你还那么小,承受了本不是你这个年龄该忍受的痛,然而我也相信这是一笔财富,它会让你快快长大。
妹妹,我的mp3里一直唱响你最爱听的歌《隐形的翅膀》,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带我飞给我希望,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所以你坚强,所以你懂得忍受,所以你的懂事让哥哥更想你。
妹妹,你今年8岁了,千禧之年,你出生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带给了家里许多的欢喜。但是天使般的你并不属于这里,你注定要生活在大城市,过着大城市里的生活。你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婶婶,美丽大方,生活在哈尔滨的她有着东北人特有的爽朗;你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叔叔,刚毅自信,在北京参军入伍,一身昂扬锐气和铁打的风骨,成为我们庞大的家族里的骄傲。你调皮,十个月大时便知道在哥哥的裤子上画地图,然后捂住嘴呵呵的笑;你精灵,一岁时,吵着让哥哥抱你,捏着哥哥的鼻子,此后乐此不疲;你捣蛋,用手捂着脸假装哭,要挟哥哥给你讲故事,然后从指缝里看哥哥的表情,偷偷的乐。你属龙,所以就有一种天生的魔力,让哥哥忍不住想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理由。
打马而过的时光匆匆逝去,谁也不能预料未来。你的父亲,不甘做一个穷人,带着致富的野心,带着你的妈妈和伯伯,白手起家,在遥远的北京,走上了一段新的征程。
你那时还小,理所当然的被留在家中。小小的年纪,远离父母的关爱,这似乎让你更坚强,更懂事。只记得他们走的时候,你哭过后,揉揉红红的眼睛,跑过来拉着哥哥的手,告诉哥哥:哥哥,你陪我玩。你冰凉的手刺痛了我的心,为什么五尺男儿的我还没有你坚强。在幼儿园,你每次都得小红花,把小红花带回家后,你总是珍藏在箱底,每次在奶奶面前你总是表现的那么自立,只有哥哥知道,你经常梦到妈妈,你也想妈妈。
一年后,他们在北京站住了脚,要接你去北京上学。你并没有显得异常兴奋,因为奶奶告诉你哥哥不去北京上学。我妈妈带你和我一起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一起踏上了那个摩登的大都市。两年时光,足以让你长大。你的妈妈想迅速把两年欠你的爱补回来,便征求你的意见购物,亲爱的妹妹,你真的长大了,你说爸爸妈妈在外面挣钱辛苦,老师说不要随便乱花钱。妹妹,你才5岁呀,你让吵着买零食的哥哥惭愧不已。
那段时间在北京,我们一起逛北海,一起进颐和园,一起去天安门,一起登长城时间总是这样,美好的时光总是随风而逝,如此快,让人难以捉摸。暑假过后,我们注定要分离,你要呆在北京上学,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而我要回家。在我踏上火车的那一刹那,一言不发的你突然转身趴在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任我呼唤,你也不回头,那一刻我的泪水带着心里的难过如潮水的涌了出来,仿佛在那一刻成为了上帝弃儿。我本以为年幼的你不懂得这份感情,然而我错了,你是如此的爱哥哥。你转过身去,是怕哥哥看到你早已哭花了的脸。在火车上,我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我强忍住眼泪,因为你说过,在你心中,哥哥最坚强。
弹指间,童年就是这样匆匆画上句号。你在北京开始了一段新的历程。你会经常给哥哥打电话,哥哥,你还好吗? 哥哥,我想你!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北京? 每次听到你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不由自主地拿起你小时候的涂鸦和微微泛黄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看,在记忆中搜寻你的模样。
时间就像一列T字开头的特快列车,呼拉呼拉地就过去了,然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傻傻地呆在原地。四年的时光,在一瞬间溜走。我现在如此的相信孔老夫子: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四年中,你上过的幼儿园早已拆除重建,你的玩伴早已上学沉浸在书堆中。一切都变了,可是,我们的兄妹之情不会变,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缘才能相聚,有心才会珍惜。
趁着漫长暑假,我一个人偷偷乘车去看你。西安的人潮、火车上十六个小时的期盼、以及北京西站的方向迷失,靠着信念,找到了在另一个出口,发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十六岁,一个人跑到千里之外,为了自己牵挂的人,现在想起来,自己曾经是如此的冲动。
你见到哥哥,扑了上来,你没有哭,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们拥抱在出站口上,六岁了,你长高了,变得更漂亮了,亭亭玉立,一口标准的北京话,一种大城市特有的气质。
与你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冥冥中感到,你不再是小县城里那个小姑娘了,你充满大城市的活力,融入了这个古老和现代并存的城市。但你在哥哥心中仍然没有变。你仍然是那个最调皮的家伙,你瞒着妈妈让哥哥帮你算题;你仍然是那个最优秀的家伙,每学期都会拿回奖状;你仍然是那个最臭美的家伙,把妈妈的的口红弄得满身都是;你仍然是那个最懂事的家伙,爸爸妈妈吵架你会在一边劝而不是无助的哭。
白驹过隙,妹妹,你长大了,哥哥不得换另一种眼光看你。
时间机器是无比公正的。最美好的时光要用最快的时间来换取。暑假一别之后,谁知道,我们何时再能相见?
爸爸妈妈因为不和离婚,你被送到远在东北的姥姥家,8岁的你,要忍受同龄孩子不曾忍受的痛苦,要承担另一片残缺的天空。
妹妹,此刻你一定酣然熟睡了吧。哥哥看着你的照片,又忍不住想你了。荏苒的时光从我的身上碾过,你的身影渐渐融进那片岁月。难道,哥哥真的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吗?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冷雨,那脉脉凄冷直渗入伤痛的心底。辗转难眠,趴在桌子上记录下这一段文字,不知不觉一滴晶莹的泪珠已滴在纸上
只愿曲终人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