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艾的鼻烟壶
一、蹊跷的失踪 六十五岁的老艾住在京城,是清王室后人,祖上也给留了个玩意儿乾隆御制铜胎掐丝珐琅彩鼻烟壶。 三十年前,这玩意儿是纨绔子弟玩物丧志、不务正业的代名词,没人稀罕,也不值钱。常言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三十年后这玩意儿值钱了,打着滚儿地蹿升,从几十元到几百元、几千元、几万元、几十万元,最近,老艾又找人鉴定了一下,竟然到了三百万的高价!三百万啊,论分量论体积,这可是金子的几百倍呀!
哼,姜还是老的辣吧,三年前儿子大艾就吵吵着要卖掉,换来钱还他的房贷,那时候只能卖到五十万,真是鼠目寸光。 老艾很为自己的独具慧眼而自豪,就哼着京戏来到了老王家熏鸡店门口。老艾爱吃老王家熏鸡,有味儿,吃了浑身舒坦,三天不吃就馋。
可到跟前儿一看,嘿,门还锁着呢,这都三天了。老艾听说,王老板是回家奔丧,他老妈过世了。没办法,不能不让人回家哭妈呀。老艾摇摇头,进了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根火腿肠,只好再凑合一顿。
回到家,放上餐桌,拿出好喝不贵的二锅头,火腿送酒,一个人又美美地喝上了。三口酒下肚,想起了他的宝贝,顺手从衣袋里掏了出来,托在掌心,带着酒劲,越看眼角的笑纹越多,越摸心里越舒坦。 狗东西,目光短浅,当初要依了你,才卖几个钱儿呀,还有今天的三百万吗?还有以后的六百万、八百万吗?老子的这俩眼珠子不是玻璃球,一看一个透,就知道会不断升值。
狗东西,还吵吵着卖,卖个屁!老艾边看边摸,边高兴边骂儿子。这宝贝老艾天天带在身上,装在内衣口袋里,袋口还上了拉锁,晚上睡觉也带在身上,人不离壶,壶不离人。俗话说,家贼难防。
儿子有他的房门钥匙,倘若放在家里,狗东西一定会乘他不在的时候过来偷,以前就偷过,给他堵屋了,没得逞。从那以后,他就把鼻烟壶带在身上,再不给狗东西留任何可乘之机。
忽然,卧室的电话响了,他把宝贝轻轻地放在了餐桌上,进屋去接电话。电话是孙子小艾打过来的,说要听大黑叫两声!大黑是他养的一只狗,小艾喜欢得不得了,大大超过了喜欢他这个爷爷。老艾不生气,就当喜欢的是自己。
一听孙子要听狗叫,老艾就喊了一声大黑,大黑还真听话,跑了过来,老艾就把话筒放到了大黑耳边,又叫小艾喊,小艾一喊,大黑听到了,就汪汪了两声,那头的小艾,嘎嘎地笑了。 放下电话,老艾回到餐桌,大黑也跟了过来。
就在老艾坐下伸手端杯子时,发现鼻烟壶不见了,不免一愣!赶紧桌上桌下一个劲地寻找,找了个遍,也不见踪影。难道是自己记错了,犯了老糊涂,没放饭桌上?赶紧用手摸衣袋,空的,没记错。又在桌子周围找,连沙发上下,角角落落找了个遍,仍然没找到。啊,进来贼了!老艾吃了一惊。可一看门,关得紧紧的,别说进来人,就是只苍蝇也进不来。
窗户也关得严严的,根本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外贼不可能,忽然又想到家贼大艾!嘿,这狗东西,又来偷了。老艾赶紧找人,卧室厨房卫生间,连衣橱里,床底下,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没有。跑了?这还了得,追!他刚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门是内锁的,没人出去,出去的人根本锁不上,也不可能是大艾。 这就奇怪了,屋里没别人啊?难道鼻烟壶不翼而飞,让神鬼、让祖宗给收走了不成?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老艾虽然有点迷信,但他不信鬼会拿走他的鼻烟壶。这鼻烟壶到底去哪儿了呢?老艾再也想不出来了,着急心疼,一头躺倒在床上。
两天了,他不吃不喝,就这么躺着,有时候像睡着了又像没睡着,迷迷糊糊。儿子一家都不知道,也没人来看他。不过有大黑,大黑乖,一直趴在床边陪着他,也不吃不喝。 周六是小艾过来看大黑的日子。小艾一进门,就逗大黑,可是大黑趴着不动不理他,喂食也不吃。
小艾不知大黑怎么了就问老艾,老艾就像没听见。小艾忽然想到,大黑生病了,害怕起来,叫老艾带大黑去看病,老艾依旧躺着不理他。小艾急了给大艾打电话,哭着说大黑要死了,叫大艾快过来带大黑去看病。 大艾过来,一看老艾在床上躺着,也病了,就要带老艾去看病。
老艾这才开口,说没病。没病更好,大艾就把大黑抱到车上,去了宠物医院。宠物医生检查后说,狗是吃了不消化的东西,患上了肠梗阻,必须动手术取出异物才能好,否则必死无疑。大黑不能死,小艾大艾都喜欢。等医生割开狗肚子,取出来一看,是个鼻烟壶!
嘿,怪不得找不到呢,藏得真够严实的!你藏得好不如我运气好,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大艾嘿嘿一笑,装衣袋了,准备马上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卖掉。 其实大艾想错了,鼻烟壶不是老艾藏狗肚子的。不是藏的又怎么进了狗肚子呢? 原来老艾和大黑相依为命,老艾对大黑比对大艾还亲。大艾虽然和他同住在京城,可是娶了媳妇忘了爹,个把月都不过来一趟。
大黑呢,每日都和他在一起,陪着他护着他亲着他腻着他,他就把大黑当成最亲的儿子了,他吃什么大黑就吃什么。老艾最爱吃老王家熏鸡,两天不吃就馋得慌,每次买回熏鸡,他吃肉,剩下的鸡头鸡尾鸡骨头就是大黑的。 可这老王家熏鸡,是用米壳粉调制出来的,老艾才吃上了瘾。大黑跟人一样,也吃上瘾了,又三天没吃到,馋得难受啊!
大黑的鼻子灵,早闻到桌上有熏鸡味了,等着老艾把鸡头鸡尾鸡骨头给它吃,可老艾没给,还离开了桌子。大黑忍不住就立起来,两条前腿趴着桌边,闻了闻,熏鸡味儿在鼻烟壶上,就当成鸡骨头给吃了。鼻烟壶上的熏鸡味儿,是老艾吃熏鸡时,撕鸡肉的手摸上去的。 大黑的肚皮缝上了,大艾把小艾大黑一起送到老艾的楼下,就带着鼻烟壶,急急忙忙去了古玩街。
可他百密一疏,没有封住小艾的嘴。小艾告诉老艾,狗肚子里是鼻烟壶,取出来后,大艾拿着去古玩街了。 啊!老艾一听,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打车来到了古玩街,在一 家店里找到了大艾。还好,正在讨价,没成交呢。老艾一问,价格只有五万元!败家子啊败家子啊!老艾急了,一把从大艾手里抢了过来。可他一看,心里拔凉拔凉的!难怪五万呢,鼻烟壶的边上少了豆粒大一块,成了残品,不值钱了! 老艾怒不可遏,骂大艾弄坏了鼻烟壶!大艾也急了,说不是他弄的,从狗肚子里出来就这样!一句话就把老艾噎愣了!
二、疯咬王老板 老艾明白了,鼻烟壶不是大艾弄坏的,是狗咬坏的。 老艾的手哆嗦开了,心也哆嗦开了,他心疼啊!一件三百万的宝贝,只值五万了,能不心疼吗。 老艾看着破鼻烟壶,渐渐地又胀气了,这该死的畜生,竟敢咬坏我的宝贝,看我不打死你!
老艾回头就走,要回家惩治大黑。可是,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大黑是个畜生,根本不知道鼻烟壶是宝贝,不知者不怪。
大艾看老爹站着不走了,就问了一句:卖呀?老艾没吭声。老艾站住,不是想卖鼻烟壶,是想修复鼻烟壶。修复后肯定会升值,他想问问修复后能值多少钱。可是最后他没回店,他觉得问也白问,老板不会对他说实话,玩儿古玩的有几个实诚人?老艾凭自己的感觉,修复了,卖几十万不会成问题,如果原物修复更好,还能卖更高的价钱。
老艾想原装修复。他想,大黑吃了鼻烟壶,大块儿的卡在肚子里,小块儿的也不会消化掉,一定拉出来了,狗屎里的东西没人会要。老艾决定去找,他觉得一定能找到,因为大黑拉屎是有固定地点的,就是二号楼前的那片草坪里,有时候也拉在熏鸡店旁边那个垃圾箱后面的花坛里。 事不宜迟,老艾急急忙忙离开古玩店,来到草坪上。
草坪上狗屎很多,不光是大黑拉的,也有别的狗拉的。老艾分不出哪是大黑拉的,哪是别的狗拉的,只能一坨坨地挨着看,仔仔细细地找。他蹲在狗屎前,睁大眼睛,看完狗屎的上面,再扒拉着看下面,外面看不见,再把狗屎捻碎了看里边。
草坪上能找到的狗屎都看了,都捻了,可是没有找到。老艾又到垃圾箱后面的花坛里找,也是一坨坨都看了都翻了都捻了,还是没有找到。老艾有些纳闷了,难道大黑还在别的地方拉过?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狗就是狗。
可是拉到哪儿就不知道了。怎么办?有办法,狗都是有记性的,凡是它拉过屎、撒过尿的地方,它都记得。对,回家去叫大黑。 老艾匆匆赶回家,和往日一样,一开门,就见大黑站在门口,冲着他摇尾巴,虽然身上裹着纱布,缠着绷带,表情和平时还是没什么差别。
唉,畜生就是畜生。事不宜迟,顾不得大黑带伤了,老艾忙带着大黑来到了草坪。大黑还跟往日一样,在这儿嗅嗅,那儿闻闻,撒了点儿尿,但没有拉屎,接着往垃圾箱处跑去了,老艾紧紧地跟在后面。大黑来到了垃圾箱跟前,围着垃圾箱嗅了嗅,又去了花坛,跑到一丛花后转了转。老艾也跟过去了,还真看到里边藏着一坨狗屎。老艾眼睛一亮,赶紧蹲下来看狗屎,找那个宝贝。
这个时候,大黑又往别处跑了。 老艾正蹲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翻看着狗屎,忽然,就听到大黑汪汪地狂叫了起来,随后听到有人发出一声惨叫。老艾一激灵,抬头一看,不得了!大黑咬人了,咬住了王老板的腿!老艾大吃一惊,顾不得看狗屎了,一边跑一边喊大黑松口!
可是大黑根本不听,咬住王老板的腿死死不放。王老板呢,一边喊一边挣扎,大黑则四条腿蹬在地上,跟王老板拔河较劲,直到老艾跑到跟前,狠踢了大黑一脚,这一脚正踢在大黑的伤口上,大黑嗷的一声松开口跑走了。 再看王老板的腿肚子,给咬了好几个大牙印子,鲜血一个劲地往外冒。王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俩手抱着腿直叫。 一见这场景,老艾顿时懵了,站在一边愣愣地看着王老板。
还是围观的人提醒了他,赶紧拦了辆出租车,把王老板送到了医院。 大黑从来没咬过人,怎么咬起人来了?老艾想了想,一定是大黑身上的伤给闹的。
第二天,还得带大黑出去找啊。因为咬了王老板,老艾接受教训,就给大黑脖子上拴了条绳子拉住它,免得它再咬人。 老艾牵着大黑来到草坪,大黑又是这儿嗅嗅,那儿闻闻,撒了点儿尿,然后又往垃圾箱处挣。大黑要去就走吧,老艾被大黑拖着来到了垃圾箱后,转了一圈,就又来到那丛花下。
那坨狗屎昨天还没看完,接着看,老艾蹲下来继续看狗屎,刚看了两眼,忽然大黑叫了一声,一下子从老艾的手上挣脱了!老艾抬头一看,大黑又奔熏鸡店去了,那边王老板正好从店里出来。老艾大惊,赶紧招呼大黑回来,大黑跟没听见一样,直奔王老板扑去。王老板吓得喊了一声退回店里,关紧了店门。
大黑扑到门前,冲着店门汪汪地狂叫不止。 老艾哪里还顾得捻狗屎,一溜小跑赶过去,一手拉住了拴狗的绳子,一边呵斥大黑,一边给王老板道歉。道歉管什么用,屋里的王老板冲老艾大嚷:狗疯了,还不打死它呀!老艾愣了愣,就笑了,说没疯。什么没疯,快把它弄走!王老板又大嚷。老艾还能怎么着,只好悻悻地拉着大黑走了。 老艾拉着大黑回家,拉得紧紧的,再不敢大意,生怕它挣脱手再咬别人。路上有不少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可大黑对谁都没有攻击的意思。看来大黑只咬王老板一个。
大黑为什么咬王老板?老艾再想想,觉得这里面有原因,一定是王老板打过大黑,大黑记他的仇。俗话说,狗仗人势,所以大黑就在主人跟前逞能报复,咬王老板。哼,还说大黑疯了,分明是你王老板疯了,咬你,活该!老艾一下子来了气。
王老板又害怕又生气,也知道老艾不会听他的,不会把狗打死,这狗见他就咬,这以后还怎么出门?想到这儿,赶紧报了警,说老艾的狗疯了,要派出所快除掉它。
派出所的小白警官知道老艾的狗,平时看到的时候他还逗逗,摸摸,挺温顺的,没有疯狗的迹象,而且老艾有饲养证,除掉得需要理由。可是咬了王老板也是真的。 小白就来了解情况,问完了老艾,又走访了十几位老艾的邻居,大家也觉得是王老板虐待它了。小白又找到王老板,可王老板一口否认打过大黑。看王老板的样子,小白觉得他说的也是实话。王老板认为老艾反咬一口,很生气,说要把老艾告上法庭。小白不愿把事情闹大了,说等他再了解了解。
接下来,小白了解到一个情况,就是老艾爱吃王老板的熏鸡。他还了解到,每次老艾都把吃剩的鸡头鸡皮鸡骨头喂了大黑。老艾三天不吃就馋,大黑会不会也是因为馋了,才咬王老板的。莫非问题出在熏鸡上?
小白再一调查,弄明白了。王老板为了多赚黑心钱,熏鸡里放了违禁添加剂米壳粉,而且放了挺多。这样的熏鸡人吃了上瘾,自然就成了回头客。狗呢,吃了鸡头鸡皮鸡骨头也会上瘾,三天吃不到,也犯瘾。
大黑就是因为三天没吃,才吃了带熏鸡味的鼻烟壶,老艾一躺倒,又两天没吃。人可以挺着,可狗没有这样的自制力,狗是犯了毒瘾,闻到熏鸡味才跑过去的,正赶着王老板出来,他身上又满是熏鸡味,大黑就把他当熏鸡咬了。
问题搞清了,派出所会同食品监管部门,责令王老板停止营业,收缴了米壳粉等违禁添加剂,并予以罚款。 还有,老艾的狗也打死了,不然毒瘾会让它变成一只真疯狗。 三、公堂决输赢 王老板挨了狗咬,挨了处罚,生意停了两个多月,尤其是重新开门后,买熏鸡的人寥寥无几,还不及从前的二成,连老艾都不来买了,别说赚钱了,天天亏。王老板觉得这都是老艾给闹的,越想越气。
于是,就把老艾告了,要老艾赔偿他健康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误工损失费等共计十万元! 老艾一听王老板把他告了,着实吓了一跳。老艾是皇族后人,面子看得重,觉得被人告是很丢脸的事。老艾不懂法律,想到是自己的狗咬了他,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当然是自己的错。无奈之下,就登门跟王老板说好话,别告了,还说愿给些赔偿,但是十万元太多了,愿赔五千块。
王老板一看老艾求上门来,更来劲儿了,哼哼一声冷笑道:别说五千,五万也不成,非十万不可,拿十万来我就撤诉,少一分都不成。十万元老艾真的没有,就是把破鼻烟壶卖了,也只有五万元。话不投机,王老板就把老艾撵出了屋子。 回家后,老艾又想了一个晚上,就跑到派出所找小白,想让小白跟王老板说说,觉得王老板不能不听警察的。
小白一听王老板把老艾告了,就说,既然王老板起诉了,他就管不了了,只能听凭法院的判决。老艾一听警察都没辙了,看来法院非进不可了,心里就更毛了,只好又去找王老板,说愿赔一万块。王老板一听,又把他撵了出来。 王老板非告不可,老艾没辙了,就想到了儿子。得了,叫大艾去,狗东西脸皮厚。想到这儿,急忙给大艾打电话。
大艾一听,只啊一声,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老艾急得在屋里直转磨,这时候了,连亲生儿子都指望不上,还指望谁呀。老艾气得晚饭都没吃。 就在老艾六神无主的时候,大艾带着媳妇单莉一起过来了。
单莉开了个服装店,因为生意上的事,上过法庭,当过证人,懂些法律知识。 他们来了,老艾给他们看了法院的传票,大艾说不出个子丑来,可是单莉说出了寅卯。单莉说,甭担心,输不了。老艾睁大了眼睛,想听听怎么输不了。
可是单莉话头拐了,数叨开他了:你说你,哈,有钱买鸡给狗吃,干吗就不想着你儿子孙子呢?你跟狗一样了,大艾小艾呢?这话老艾哪里乐意听,想数落单莉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单莉是来帮他打官司的,不能惹她不高兴,只好赶紧解释,说狗吃的是鸡头鸡骨头。
单莉跟着就说:鸡头鸡骨头大艾也没吃到啊,还不如狗呢。大艾听着不是味儿,气得斜了她一眼。单莉立刻冲他嚷道:瞪什么瞪,我说错了吗,家里的鸡头不是你吃吗,这边的给你吃吗?你还不如狗呢。
一句话把大艾噎得直翻白眼。 单莉回头又说老艾:不是我说你,三百万你还藏着掖着不卖,老糊涂一个!要听我们的早点儿卖了,还有这乱事吗!老艾能说什么,只能连声说,都怪自己,都怪自己。 单莉一看老艾大艾都服了,话头才拐回来:你们甭害怕,他不告咱,咱也告他。告他?老艾大艾都不明白了。单莉又说:瞧瞧你们这样儿,个个都是法盲,屁都不懂。狗不是吃熏鸡中毒吃了鼻烟壶,咬坏了鼻烟壶吗?责任得王老板负,负全责,他得赔偿咱鼻烟壶的全部损失,三百万。哦,二百九十五万,鼻烟壶不还值五万吗。 老艾大艾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单莉这一说,一下明白了!
对,告王老板,叫他赔二百九十五万。老艾大艾都乐了,大艾对单莉伸出了大拇指。单莉呢,就更觉得自己是角儿了。 老艾一边高兴,一边还在想,不能亏了单莉,等官司打完了,拿回二百九十五万,要给单莉五十万。可他一说,单莉不但没乐,还变了脸:什么,才五十万,不成,要对半分!老艾脸上的笑顿时不见了。 单莉一看就明白,脸子一拉说:不分一半我就不管了!老艾立刻慌了,单莉要不管了,谁去打这场官司,别说二百九十五万,一万也拿不回来,还得赔人家十万,唉,一半就一半,好歹是自家人。
法院接到了老艾的诉状,两份诉状一并做了调查,最后的判决是:王老板制作熏鸡,使用了违禁添加剂,导致老艾的狗吃了鸡骨等,染上了毒瘾,咬了他。
鉴于老艾前期为王老板支付了治疗费,不再承担其他费用。王老板的其他诉求,与被咬没有因果关系,诉求不予支持。 对老艾的诉求,法院做出的判决是:熏鸡是给人吃的,不是给狗吃的,喂狗属于老艾的个人行为,所以老艾的诉求不予支持。
官司结束了,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但各交一笔不菲的诉讼费。两家人都垂头丧气。单莉呢,没有得到一分钱,还耽误了好几天生意,又把老艾数落了一顿。 四、狗走狼入室 一番折腾后,不少人知道了老艾有个值三百万的鼻烟壶。常言说道,不怕贼抢,就怕贼想。老艾的鼻烟壶就给几个小偷想上了。
几个小偷决定做这单三百万的大生意。小偷一踩点儿,更兴奋了,这老艾的八辈爷爷竟然跟乾隆皇帝有瓜葛!难怪有御制鼻烟壶呢!小偷们还推测,老艾不只有一个鼻烟壶,还会有更值钱的东西。哇!这单生意肯定好大。再一踩点儿,老艾住着二室一厅的单元楼房,就一个人,对付这样一老头子,简单。 小偷们这边忙着踩点,准备偷鼻烟壶,老艾却浑然不知,继续忙他自己的事,一直找大黑咬掉的那块儿瓷片,可一直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准备放弃了。
就是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他在卫生间的一个旮旯看到一坨黑东西,不知何物,蹲下一看,是狗屎,都已经干了,也不知大黑什么时间拉到这儿的。老艾拿来了簸箕准备收走,簸箕一锵,听到有响声,像是硬东西,端到亮处一看,竟然是那块儿鼻烟壶碎片!老艾喜出望外,忙冲洗干净,一对碴口,一点不少! 大黑从来没在家里拉过屎,怎么就拉到家里呢?一是因为几天没吃鸡头鸡尾鸡骨头,犯了毒瘾,身上不舒服,二是鼻烟壶卡在肠道里,上下不通,难受,就懒了。
它还知道,主人不让它在屋里拉屎,怕挨打骂,才找了个旮旯,悄没声儿地拉了。就这么着,拉出了那块儿碎瓷片。 东西找到了,老艾别提多高兴了,带着大块儿和小块儿,找到了城里最有名气的古玩修补师。
修补师做了个挺有观赏价值的彩修,把掉下的那一块儿做成了一只七星瓢虫,趴在花叶上,惟妙惟肖。老艾很欣赏,拿到古玩市场晃了晃价,最高的给出三十万。老艾对这个价不满意,他心理价位是五十万以上。 老艾还把鼻烟壶带在身上。
还是那句话,万无一失,安全第一。 这天晚饭前,他一个人从小区出来,准备到马路对面的小餐馆里吃晚饭,冷不丁被人踩了一脚,疼得大叫了一声。
踩他的人赶紧跟他道歉:哎哟,老师傅,对不起,踩着您了。老艾听到道歉,这才细看踩他的人,原来是个年轻人,比儿子小,比孙子大。哼,毛手毛脚,走路都不稳当,不是什么好东西。老艾有些生气,可是人家已经道歉了,又觉得也没大碍,就想算了。
没想到旁边站出几个帮腔主持正义的人,两男两女,都是年轻人,围住了他们,谁都走不了。 有人帮他说话,老艾挺感激的。就听岁数大些的帮腔对踩人的说:光说声对不起就完了? 那还让我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上医院!另外几个也跟着帮腔。上医院?我也没踩多大劲嘛!老艾也觉得没什么大碍,就说算了。帮腔的听了,立刻转对他说:不成,大爷,这骨折要过一段时间才疼呢!另几个又是啊、是啊地帮腔。老艾也不知他们说得对不对,又是帮他说话,信其有吧。
帮腔的就又对踩人的说:必须得上医院,有没有骨折检查了再说。踩人的露出了难色。又一番唇枪舌剑,最后踩人的无奈地拿出了五百块钱,帮腔的一点都不客气,伸手接下了。这个过程,老艾没说一句话,懵懵懂懂地看着听着。 待踩人的走远了,帮腔们笑了,问老艾,脚怎么样?老艾跺了跺脚,说没事。
帮腔们更乐了,于是两男两女对老艾连推带拉的,进了餐馆。酒桌上,两男两女对老艾高度热情,你敬一个,我碰一杯,杯杯见底。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哪里架得住这样轮番轰炸,不到四十分钟,老艾就人事不知了。 这时,那个踩脚的也来了,他们一伙的。从踩脚讹钱到灌酒,都是他们精心导演的。
五个盗贼知道老艾的家在哪儿,背着他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楼下。留下一男一女搂搂抱抱,像恋人做腻,其实是望风。另三个就上楼了,到了门口,他们把老艾放下,女贼从他身上掏钥匙,掏着掏着,就掏出了鼻烟壶,仨贼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女贼已经掏出老艾的钥匙了,问还开不开门。
贼头说:开!他们把老艾架进屋,扔到了床上,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别的宝贝,把屋子翻了个底掉,除找到一千多元钱,和一个三千多元的存折外,再没找到别的值钱东西,有点失望。就带着鼻烟壶和一千多元钞票离开了。存折没要,有密码,不好取,还容易露底,银行里有探头。 第二天早晨,老艾才醒了,一看自己和衣睡在床上,知道自己又喝高了。
忽然又想起来,和几个热心的年轻人一起喝的酒,还没花自己的钱,笑了。可是忽然又觉得不对劲,我是怎么回的家?是他们把我送回家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家呢?他们是怎么进的屋?一连几个问号,老艾激灵地坐了起来!
一看屋子,乱七八糟,明白了!又想到鼻烟壶,赶紧摸衣袋,一摸,脑袋嗡的一下子就空了! 几个小时后,老艾的肚子里咕噜噜叫了起来,脑子也清亮了:什么是宝贝,果腹的饭菜才是宝贝,真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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