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人起源之谜
关于美洲土著居民的来源问题,国际学术界有很多推论和假设,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大多数学者都倾向于“亚洲起源说”,但这一观点是否能站得住脚呢?
1884年,阿根廷著名古生物学家、人类学家弗洛伦蒂诺·阿梅吉诺提出,阿根廷的潘帕斯地区是哺乳动物进化的中心,是人类的摇篮,那里曾有过比旧大陆更早的类人猿。具体说来,在地质年代的第三纪里,阿根廷有一种平原动物,后来发展成了可以直立行走的四足类人猿,再后来进化为三足类人猿、两足类人猿最后形成了类人猿。正是由于这些猿类的迁徙,才使地球到处产生了人类。根据这种说法,美洲不仅是印第安人的故乡,而且还是整个人类的摇篮。
阿梅吉诺的观点引起了拉丁美洲境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兴趣。专家们对他的“理论”依据进行了研究验证,很快否定了他的学说。阿梅吉诺赖以建立自己理论的一些类人猿遗骨经不起古生物学、考古学和地质学的检验。一方面,他把一些动物遗骨误认为是类人猿遗骨,同时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发现的一块头盖骨经复原证实不是猿人的头骨,而是属于蒙古人种。另一方面,他又把这些遗骨的地质年代大大提前了。既然阿梅吉诺的“本土说”被否定了,那么美洲土著居民的祖先到底来自何方?他们什么时候迁徙到了美洲?他们是怎么到达美洲的?他们属于哪个种族?
“本土说”被否定后,学者们总体上认同“外来说”。然而,在“来源地”问题上分歧很大。大致有几种不同的观点:
一是“大洋洲起源说”。南太平洋中有连绵不断的岛屿,有些人据此认为印第安人的家乡在大洋洲,说南美印第安人中有的来自美拉尼西亚,有的来自波利尼西亚,有的来自马来西亚。但是也有人唱反调,说大洋洲的马来人是古代秘鲁移民的后裔。令人感到兴奋的是,大洋洲起源说在南美确实找到了许多语言学和民俗学的证据,但是,这些证据只能说明两者之间在比较晚近的时候有过交往,不能说明印第安人的起源问题。
二是“陷落大陆起源说”。此说认为与直布罗陀海峡平行的大西洋水面上,曾有一块名叫“大西洲”的大陆,那里曾是世界上文明程度最高的地方;后来,这块大陆突然沉没了,幸存者逃到了美洲,并认为加勒比印第安人就是他们的后裔。
三是“西北欧起源说”。该说认为美洲印第安人的祖先是从欧洲大陆向北经过冰岛和格陵兰岛进入美洲的。至于是哪一支人进入了美洲,有的说是爱尔兰人,有的说是日耳曼人,有的说是苏格兰北部和西部的盖尔人,有的说是丹麦的弗里松人,还有的说是克尔特人。
四是“以色列犹太说”。该说认为美洲印第安人与公元前722年被亚述人打败后的以色列各部落有关。持此说的学者认为,以色列部落被打败后纷纷外逃,一部分人滞留印度和中国,另一部分人经由鞑靼到达亚洲东北角,过白令海峡进入了美洲。持此说的学者声言在印第安人中间找到了许多与犹太人相同的体质特征、心理素质和风俗习惯。
随着国际学术界对美洲印第安人文明研究的深入,上述观点越来越多地遭到质疑。20世纪60年代以来,各国学者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又热起来,经过不断的考察和研究以及近年来大量的考古发掘,学术界逐渐有了比较一致的看法,“亚洲起源说”开始得到大部分学者的认同。
随着我国古人类学和考古学的发展,我国学者又在“亚洲起源说”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十分引人注目的“华北人起源说”。该说认为,古代印第安人来源于中国华北,中国文化对印第安人的文化有很深的影响。主张“华北人起源说”的学者们发现了一些非常有力的证据。
首先,古代中国人与印第安人在文化上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例如:在墨西哥古代奥尔梅克人文化中间,学者们发现他们的甬道图案与殷人的极为相似;—些印第安陶器上的饕餮纹和云香纹,与商周时代中国钟鼎上的图纹相似;在墨西哥瓦哈卡地区的印第安人中间,人称代词“我”、“你”、“他”的发音,与古代中国人称代词的发音相似;玛雅语称“人”为“镇”或“银”,与汉语发音接近;墨西哥一些印第安人称“花”也是“发”,发音与汉语完全相同。
再次,从史书记载当中也可以找到一些印第安人曾与古代中国有过交往的根据。1761年,法国人德吉涅根据我国史书《梁书》中的材料,明确提出中国人在公元5世纪到过美洲。《梁书》是在公元636年由唐朝史官姚思廉撰成的,书中说,公元5世纪有5名僧人离开撤马尔罕(今属乌兹别克斯坦)东游,到达了一个名叫扶桑国的地方。公元13世纪,宋元之际的文学家马端临著《文献通考》,又讲到449年扶桑国有个叫沙门慧深的人来到我国。
但是,对于古代印第安人来源于中国这一观点,仍有许多学者表示异议,例如我国有一部分学者就对此提出了很多质疑。我国学者于本世纪30年代开始加入对这一问题的讨论中,60年代又旧话重提,80年代初再次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高潮。此间肯定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双方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史上有无扶桑国。肯定者不仅以《梁书》的记载为凭,还追溯到战国时期屈原的《楚辞·九歌》中的诗句——“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以及《淮南子·天文训》和《山海经·海外东经》中的有关记述,认为扶桑国确有其事,且是指美洲的墨西哥等地。《梁书》中的记载“扶桑在大汉国东2万余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地多扶桑木,故以为名”,便是最有力的证据。反对者认为,扶桑国是一个虚构的假象,《梁书》中的这段史料如不是外国游僧的编造,也是著者的误记,不能为本。另外,也有一些学者不否认扶桑国的存在,但认为它不是美洲,而是日本。不过,中国与日本在唐朝时已有来往,《梁书》所指的扶桑国不可能是指日本。至于后来用扶桑指称日本那是后人约定的。扶桑不是指日本,但不能据此推断就是墨西哥。根据屈原的诗句看,扶桑应是一个无所详指的地域概念。咸池,日浴处也;扶桑,日出之所。饮马咸池,歇马扶桑,正是屈原浪漫主义胸怀和为楚国争雄之志的袒露。
此外,还有学者根据更早的中国史书资料来印证古代中国人与美洲有来往。其一:东汉人郭宪所著(一说是后来的六朝人伪托)《汉武洞男记》中及《唐书·文艺志》载:“汉元封五年,勒毕国贡细鸟,以方尺玉笼盛数百头,大如蝇,其状如鹦鹉。”有人认为,这条史料中的“勒毕”系行文误倒,应是毕勒,与秘鲁二字音似;至于细鸟,则是指拉美特有的蜂鸟。其二,郭宪的同代人苏鹗所撰《杜阳杂编》载:永泰元年,东海弥罗国贡碧蚕丝,云“其国有桑,枝干盘屈,伏地而生,大者亦连延数十里,小者亦荫百亩”。“虽并十夫之力,挽之不断”。有人认为,这条史料所说的“弥罗”与秘鲁几乎同音,当指现代的秘鲁;至于文中所说的“桑”,亦是指当地产的龙舌兰纤维。这两条史料中所提的“勒毕国”和“弥罗国”,倒是与“秘鲁”一词音近,而对“细鸟”和“桑”的描写,也颇像蜂鸟和龙舌兰纤维。中国文献中的这些有关中国与美洲古代之间的关系的信息,如果能得到其他资料的证明,那对揭开古代中国人远渡美洲之谜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也有人认为这些语言学和考古学上的证据不足信。
第二,古代中国人有无横渡太平洋的能力。古代中国人有没有到过美洲,其航海能力如何是一个基本的条件。肯定者认为,不但在南北朝,甚至远在殷商时代,殷人及越人就具备了东渡太平洋的能力。当时,中国船只已有风帆和舵桨,可载百数十人。殷人东渡,是因为周公旦攻破了“人方”国(今山东省),殷军不得不逃亡海外;越人东渡,是因为中原王朝和百越部落出现紧张关系所致,东渡的路线一是北太平洋航道,一是中太平洋航道,这两条航道都有顺风顺流存在。反对者认为,当时中国的航海能力不可能远渡美洲,因为直到8世纪鉴真东渡日本还5次受挫,一再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更不要说远在殷商时代前往美洲了。但是,近来国外有人孤帆横漂太平洋获得成功,这为古代中国人东渡美洲的可能性提供了佐证。
第三,古代中国文化对印第安文化有无影响。肯定者认为,自商代就有这种可能,认为美洲两大文化区——墨西哥和秘鲁,是在中国文化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有的文章证明,中国人可能在墨西哥的拉文塔建立了自己的都城。还有的文章认为,秘鲁文明也受到了中国的影响。因为秘鲁文明是秘鲁沿海查文文化的继续,而查文文化又是受中国文化影响,在中美洲奥尔梅克文化传到后兴起来的。但是,这些推论是经不起事实检验的,即便古代中国人到过美洲,数量也毕竟有限,结果也只能是入乡随俗,谈何建立自己的都城。我们知道,在地理大发现时,美洲与欧亚大陆的主要作物品种不同,美洲产玉米、薯块和豆类植物,而欧亚大陆产小麦和水稻。熟知农耕的殷人不把小麦带到美洲是很难想象的。这一点如果不能说明殷人未到过美洲,至少也说明他们未在印第安人中间留下什么影响。有关车轮、风帆和拱顶知识,殷人不带到美洲,齐人也该带去了,但美洲印第安人却不知道这些知识。这也说明古代中国人即使到过美洲,但也未留下影响,否则,很难想象他们不把这些头脑中的知识传给印第安人,而只留下一些陶器或绘画雕刻品。再者从殷商时代起,中国已具有非常发达的政治组织形式,如若古代中国人对印第安文化有影响的话,必然早就会使印第安人的社会政治组织达到一个很高的阶段,但事实不是这样。玛雅人、阿兹特克人和印加人这些美洲最先进的人们,直到欧洲人到来时才发展到奴隶社会的早期阶段。
因此,从以上学者们争论的焦点我们可以看出,简单地得出印第安人是中国的近亲以及中国文化对古印第安文化的发展有很深的影响的观点是很武断的。同时,即使在中国文化与印第安文化之间找到了一些相通的东西,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因为文化不是硬性材料,人类精神文化往往存在着一些共性和偶合现象。所以,印第安人是否是中国人的“近亲”这一问题,还有待于学者们的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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