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初文英先生
初文英老先生,论辈分,我叫他三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脑海中虽然只有淡淡的记忆,但是,和他的两次见面却记忆犹新。
第一次见面是在1963年,他来到我们村续谱,那时我才十岁,我知道,我们孟桥村的初姓,在洪武四年(公元一三七一年),由山西枣强县(可能是河北枣强县,家谱序中是山西枣强县)兄弟二人来到博兴,一个落户西关村,一个落户东关村,繁衍生息。
当时,东关初姓房子一边有一口水井,后来就叫初家井,到了康熙44年(公元一七零五年),也就是从枣强迁发来的第十一世,我们的前辈初秉纯,找了孟桥崔姓姑娘为妻,随后也来孟桥居住,生有初瑛、初琖、初琳,从此,孟桥村便有了初姓一家。
初姓迁发到东关,繁衍后代,后来散落到全国三十余处,在光绪年间,我们的祖先第一次续谱,连(辈)、一(辈)两代老前辈,骑着毛驴,历经几年的时间,走遍了全国各地,有时候沿街乞讨,终于把初姓一家全部入谱。到了1963年,我们初姓又重新续谱,为首的就是初文英。
当时,续谱的几个人就在我家的南房里,那时我年龄小,父亲也不让我进南房,大家进进出出,我也没在意。
有一天,父亲领着我来到了南房里,指着一位老人说:“这是你的三爷爷,快叫三爷爷。”
那时,初文英老先生还不足60岁,在我的眼里显得很老,满脸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我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三爷爷”。
初文英从椅子上站起来,抚摸着我的头问:“你叫什么?”
我羞怯说了我的乳名,三爷爷笑着说:“光有乳名不行,要起个学名,也好写在家谱上。”
他在房子里一边思考,一边踱着步子,忽然他停住脚步对父亲说:“他们兄弟三人,绍字辈,就叫生、庆、祝吧。”
他又问我:“在学校练习过毛笔字么?”
我点了点头说:“练过?”
他又问:“谁教你们写毛笔字?”
我回答:“是宋老师,宋西河老师。”
他听了高兴地说:“好,好,宋西河老师毛笔字写得很好,你要好好的跟着学。”
我点了点头。
从此,才有了我现在的名字。
由于续谱很忙,我看到三爷爷天天爬在桌子上不停地抄写,就再也没有打搅他,我们初姓家谱,都是初文英三爷爷一笔一划用蝇头小楷写成的,包括谱序。可惜,文化大革命开始,我们的家谱当做四旧付之一炬,留下了终生的遗憾。
初文英三爷爷的书法,在博兴首屈一指,甚至在全国也很有名气,他书承二王,又兼欧柳彦赵;真草隶篆,无所不精。他襟怀坦荡,办事公正,待人和蔼,有求必应。
到了1966年,我考入博兴一中,很想去拜访他老人家,始终没有去。
67年春节前,我买了几张有光纸,自己歪歪扭扭,写了一首毛主席诗词,挂在了墙上。
有一天,我自家的一个二哥来到我家,看了看笑着说:“写的不错,明天我带你去初文英三爷爷家,让他给你写上一副。”
我听了非常高兴。
第二天,我到门市部买了几张70克的白纸,追着二哥去了初文英三爷爷家,临走,二哥还拿上了一块猪头肉,和一斤白酒,我清楚的记得,是几角钱的散酒,装在一个葡萄糖瓶子里。
来到了三爷爷家里,看到陈设非常简单,连张三抽桌都没有,他看到我们来,非常高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着说了名字。
三爷爷听后哈哈大笑说:“对对对,想起来了,你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
我们说明来意,他笑着说:“好,不急,不急!”
他把猪头肉切了切,放在碗里,打开酒,倒了三杯。
我说:“三爷爷,你们喝吧,我不会喝。”
三爷爷笑了笑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喝酒怎么行,来,少喝点儿。”
我喝了一小口,剩下的二哥和三爷爷全部喝光了。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当说起家谱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东关村的家谱,也都烧了,水有源,树有根,一个家族没有家谱怎么能行,以后还要重新把家谱整理出来。”
我们听了点了点头。
三爷爷乘着酒性,拿过来一个锅盖,放在一张小矮桌上,把白纸铺开,我在一头按住。他饱蘸浓墨,龙飞凤舞,毛主席的《七律.长征》一气呵成。
回来后,我挂在我家的堂屋的正面。那时候,还不知道它的价值,也没有收藏观念,几年后,父亲看到很陈旧了,在扫屋的时候,揭下来烧掉了,成为了终生的遗憾。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初文英三爷爷的嘱托,我一直没有忘记。到了2002年,我利用星期天,节假日,走遍了初姓人家,把孟桥村的家谱,又重新整理出来,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把我们全部的初姓家谱,整理出来,呈现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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