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令智昏的无德医生
晚饭后我正同几个邻居坐在街口闲拉呱儿,绰号“小灵通”的三婶子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拎着马扎子也走到我们跟前。她一脸的神秘,用很小的声音说:“知道么,陈四一家子上午去县医院,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大家都七嘴八舌地问她:“去医院干什么?他家里有人病了吗?”
三婶子不紧不慢的放下马扎子,坐稳了,大伙儿都不由往她跟前探了探身子。三婶子扫视了大伙儿一眼,语气颇为自豪又兴奋的说:“这事儿你们不知道,当然,我也是刚听我舅说的,他以前不是咱乡里的赤脚医生么。今天早上,陈四媳妇拿了包中药去找他,说是几天前上县医院给八岁的女儿抓了几副感冒药,孩子吃了几天,感冒不见好不说,竟还来了月经,陈四媳妇怀疑药有问题,让我舅给看看。我舅这么一看哪,老天!这那是什么治感冒的药,分明是一副调理月经的药。陈四媳妇马上就和陈四带着孩子找去了。你们说这事稀奇不?”
听了三婶子的话,我不以为然,我对她说:“医院拿错药这种事以前报纸就登过,早就不新鲜,况且它同我二十年前亲耳所闻的一起非常离奇的医疗事故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哦,既是这样,有多离奇你讲来听听。”三婶子很不服气的说。“对呀,讲讲,讲讲。”大伙儿纷纷抢着说。我说:“既然你们这么想听,那我就讲讲吧。”
“话说二十年前,在一个小城的一所市级医院里,一台史无前例的先心病手术正在一间大手术室里紧张有序的进行着,同时在另外一间手术室里一个扁桃体摘除术也在进行中,值得一提的是这台高难度的先心病手术,它对这所小医院来说是个了不起的技术突破。所以为了大力宣传本市医疗科技水平的跨越式提高,报社特意排了一名记者和一名摄影师全程跟踪,拍摄报道。并且这次手术的成功与否,也直接关系到医院的晋级和主刀医师的职称评定。镜头面前,每个医务人员都紧张的忙碌着,努力地表现着,再加上事先进行了大量的术前准备工作,整个手术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直到手术圆满结束后,患儿被推回病房。”
“这也没听出有什么离奇的呀!”三婶子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三婶子,你不要着急,人家话还没说完呢!”六嫂接茬儿道。
“是呀,事情就是在病房里才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我平静的对三婶子说。大伙儿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急切地听我往下讲。
“等候在病房里的患儿家属,看着随担架车簇拥而入的一群医务人员和记者,感到很疑惑,但很快他便吃惊地发现,自己原本患扁桃体肥大的孩子竟被开胸做了心脏手术!”与此同时,在另一个病房里,患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家属的惊讶程度并不亚于刚才那位,因为正想看看孩子胸部刀口情况的他却被医护人员告知孩子的扁桃体摘除术做得非常成功!”
“哎呀我的那个老天爷唻,简直是太离谱了!你说的这事是真的吗?”三婶子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当然是真的,当年它被作为恶性医疗事故的典型在卫生系统内部第一时间内通报批评,严肃处理并让大家引以为戒。”
“怎么可能,难道那些医生眼睛都瞎了吗?人家心脏和扁桃体有没有毛病他们还看不出来?”三婶子还是不解。
“这还用问吗,”二大爷说,“那帮医生心里光想着怎么在镜头前卖弄自己,眼里早就看不见病人啥样了!”
“这只是一方面,”我清了清嗓子对大伙儿说:“在医院里一些不良医生经常利用老百姓的恐慌和无知对他们进行明目张胆的欺诈和坑害,把没病说成有病,小病说成大病,所以他们即使发现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没毛病,也丝毫不以为怪,该怎么动刀还怎么动刀。因为病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用来获取名利的道具罢了。”
“这些丧尽天良的混账东西,还自称是救死扶伤的白衣战士呢,分明是一帮贪得无厌的吸血鬼。”六嫂愤愤的骂道,“就说前一阵子吧,你六哥因为老是咳嗽就去了趟医院,医生让他花了七八百块钱做检查,然后就说他肺部有阴影,必须得住院治疗,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花光了辛苦积攒十多年的血汗钱不说,还拉了三千多元的饥荒!可病呢,却越治越厉害,倒现在你六哥还连个庄户地都下不了。”
“你没听说有那么一句话么,叫作治不好,死不了,多咱挣够钱多咱拉倒,要不然你甭想跑!我现在有病都不敢上医院了。”二大爷也满腹牢骚,顿了顿,他又追问我:“你刚才说的那事儿医院后来是怎么收场的?”
“这起恶性医疗事故因为摄像机的全程跟踪拍摄而使当事方失去了任何狡辩和抵赖的借口。院方不得不答应受害者家属提出的全部赔偿要求:对患儿的终身免费治疗和一笔数额不菲的赔偿金。同时为了防止真相泄露对医院造成的负面影响,医院对报社和电台的相关人员更是上下打点,忙的焦头烂额。尽管如此,消息还是在老百姓中不胫而走,因为老百姓的嘴是堵不住的。该医院的名声在当地百姓的心目中算是彻底臭了。”
我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姥姥也张开没牙的嘴含糊不清的说:“那是他们活该!我活这么大的岁数了,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这么离奇惊人的事儿呢。”
“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我对太姥姥说,“随着现在医德事件的越演越烈,这事儿也早已算不得什么了,比如和媒体刚刚披露的妇产科副主任医师张素霞拐卖婴儿事件来说,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况且此事也是因为警方的介入才得以曝光。相对没被曝光的医疗事件来说,这些得以曝光的不过是其中的百分之一罢了。”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三婶子忍不住惊呼起来。
“快看,陈四回来了。”眼尖的六嫂指着不远处的村口喊道。
没等陈四走到近前,大伙儿就都一股脑儿地围了上去,纷纷关切地问:“孩子咋样儿了?怎么没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是儿?有结果没?”
陈四一腚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说:“嗨,别提了,都怪我老婆一时糊涂,贪小便宜吃了大亏!”听了这话,大伙儿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四只好从头到尾给大伙儿讲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陈四媳妇那天领孩子在县医院找医生看完病以后,医生便给孩子开了一张药方,陈四媳妇接过来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几味草药名,中间还夹杂着几个阿拉伯数字。陈四媳妇正费解,医生探过头来,很神秘的小声对她说:“哎,我跟你说,医院的药贵。我给你指个地方,你到那儿去拿药,便宜!药的质量你放心,我自己家开的。”该医生为了彻底堵死患者去别处拿药的路,把药方中近半数的草药名都用自己编码的阿拉伯数字来代替,可谓费尽心机!
陈四媳妇一来图便宜,二来这张像接头暗号一样神秘的药方也再没旁人能看懂,就领着孩子去了,地方还不太好找,在一条偏僻胡同里的一座不起眼的小二楼上。敲开门后,一个肥胖臃肿的中年妇女很警惕地接待了她,那个女人拿过药方先算了钱,陈四媳妇交完钱后便在外间等着,那个女人进里间去抓药。同时等候在外间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也是来抓药的。陈四媳妇与她交谈得知,该女子经期不固。过了约莫四十分钟的功夫,那个女人拎着俩黑塑料袋子出来了,还未走到陈四媳妇面前,身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她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迫不及待地把袋子往旁边凳子上一放,掏出电话接听起来。通话结束后,那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未对两包药进行重新分辨便把原本该给那个年轻女子的药错给了陈四媳妇。结果回来后就把孩子吃出毛病了。
今天上午陈四一家人去医院找那个医生找不着,一打听才知道该医生因为私自卖药被人揭露,两天前已被医院开除。去那个小二楼一看,也是铁将军把门,连个人影都找不着。陈四媳妇现在陪孩子在医院治疗,而医院到现在对此事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这医生真他娘的胆大包天,连医院的墙角都敢挖,金钱利益驱动之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呢!”二大爷无奈地慨叹着。
乡亲们也都议论纷纷:“是呀,挣钱都挣疯了,都不要脸不要腚的了。”
“那些眼里只有钱的人可是六亲不认哪,指不定连他亲爹老子去看病他都忘不了刮层皮呢。”
不知什么时候老支书也来了,他用力的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后,意味深长又不无忧虑地说:“医院再不采取点有效措施对那些无德医生加以约束,不但弄得自己一腚稀屎擦不干净,还终将彻底失去老百姓对他们的信任;那些无德的医生再这么只知道一味向钱看,置病人生死痛苦于不顾,迟早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玩火者必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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