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永远是接纳
对于别的孩子来说,父亲那高大暖和的肩头,还有那宽厚温软的背,就如同自己家门口的路,或家中的沙发,随时随地都可以亲近享受一番。可这些对于他来说,却是那样遥远与陌生。
直到2003年,15岁的他在杭州的大关中学念初二时,才有了一次被人背着的经历。那时,他寄宿在杭州湖野路卖鱼桥附近一户徐姓人家,徐家的孩子已工作了,一家人对他非常亲。
那是个春日,一天下了很大的雨,路滑难走,徐大伯说,我今天背你上学。趴在徐大伯的背上,那贴肤亲切的感觉,让他的眼泪如同那纷纷扬扬的雨水,幸福而恣意地流淌着,他这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道令人刻骨铭心般温暖的风景……
他叫江建,从记事起,他就有些不明白,跟他一般大小的孩子为何都姓江,后来才知道,他们生活的地方叫福利院。让他心灵最为震撼的是,一天,他们一班小朋友跟随老师走出福利院,听到街头上的小孩子“爸爸”“妈妈”叫着,他顿觉纳闷:福利院的小朋友们怎么就从没有人叫“爸爸”“妈妈”呢?那时他才知道,他们是一群孤儿。
稍为长大后的他明白,有的孤儿是父母家人遭遇不幸,便只剩自己一人;有的则是由于各种原因被父母遗弃。可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的父母还活着,他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努力上进的人,让父母有一天能接纳自己。
有了徐大伯一家人对他的关怀,特别是徐大伯让自己趴在他那如大山一般的背上,温暖地行进在风雨中,让他感觉到父母亲情就是一座巍峨的山。也许他的家远隔千里,可家就是延绵不断的思念,他要让这思念在某一天变成为一个现实的家。
2008年9月,20岁的江建被江南专修学院计算机应用专业录取了,随着录取通知书送到他手上的,还有他生活了18年的杭州市第一社会福利院一直封存着的他的一份身份证明。那是装在一个档案袋中一块发黄的白布和一张褪了色的红纸。
白布上写着:“我是南方陈家村人。今年阴历十一月下旬孩子患小儿麻痹症,在当地医院治疗至今,共花去一千多元。今天我们做父母的实在是走投无路,再也没钱为孩子治疗。眼看孩子终生留下残疾,所以将孩子托付给国家或做慈善的人抚养。如果能使孩子生存下去,并给孩子解除一点痛苦,我们做父母的死也瞑目,来世再报恩德。”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原来姓陈。他又展开红纸,那上面竖写着:陈家孩子,一九八八年五月廿六日未时出生。
转眼间就到了寒假,江建去看徐大伯一家人。在徐大伯家待了两天,徐家人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江建将那白布与红纸拿出来给徐大妈看。徐大妈边看边哭,对他说:“这上面写的你家当时的情况一定是真实的,但凡有一点办法,你的父母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建儿,你不能怨他们,这些年,他们心里一定比谁都难受。”
徐大妈的一番话,让他心中的雾霾一下子散去了,他相信父母一定在世界上的某处盼望着他回到他们的身边,他心灵的角角落落无一不萌生出回到父母怀抱的情愫。可天下漫漫,归家的路又在何方呢?
三度走上领奖台,他却没有其他领奖人满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因为他内心渴望的是父母为自己喝彩,可父母又在哪儿呢?不过,他知道,只要父母还在世上,人们的鲜花与掌声一定会铺起一条回家的路。
当天,一张有关他身份证明的影印件及寻找父母家人的帖子贴到了微博与网站上。短短两天时间里,帖子被转发及评论达到近10万次之多,江建微博的粉丝陡增近5万;当地广播、电视和报纸也纷纷报道了江建寻亲的呼声。
在见到父母的那一刻,头发已花白的父亲陈叔国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母亲余丽辉则号啕大哭。母亲边哭边说:“当年离开车站后,无奈的我们还是很快就后悔了,但回转时你已被人抱走。此后,我们几乎每年都要到杭州找你一次或多次,每当有亲戚来杭州,我们也会托他们帮忙打听……”听到这,江建失声痛哭:“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不怨你们……”
哭够了,父亲说:“阿建,我们回家吧!这些年让你吃苦了!”父亲说着,喜悦中也难免有一些愧疚。离开福利院下楼梯时,妈妈说:“阿建,让你爸爸背你!”
江建没有犹豫,他哪里会犹豫,当年徐大伯背他时,那种温暖的爱如今依然在他内心深处悸动与柔软着。如果说徐大伯的背是大山,父亲的背就是大平原,一个是那样令人仰止,一个令自己的心变得如此广袤无垠……
亲情从来就是一种宽厚,永远是一种期盼与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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