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是大文豪鲁迅先生在《自嘲》里的诗句,鲁迅先生同情劳动人民就不用说了,他还要成为牛一样有用的人,对人民做有益的事情,可见其思想的高尚。后来鲁迅先生写到:“我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血,牛奶。”这是伟人的名言,正是长年累月孜孜不倦耕田耙地老实敦厚的牛的写照!
牛,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都是勤劳的,全世界没有一头懒牛,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风吹雨打,它都任劳任怨地勤勤恳恳地为大众耕田犁地。看吧,“犁”字就带有一个牛字!不正好说明牛是勤劳的吗?
我上六年级那年,家里的牛死了,父母从集市买回一头红毛牳牛,据说还是一头怀孕的牳牛,过一段时间就会一个变成两个。我高兴极了,因为这是我懂事以来家里第一次养牳牛。我就欢天喜地的背上背篓到牛见山去割草,我呼呼的乱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好草地,放手割起来。刚割半篓,突然头顶莫名其妙的又麻又痛!抬头一看,我的妈呀!我已经闯入野蜂的家!它们认为我会对它们造成伤害,故而对我发起攻击。我急匆匆的败下阵来,顾不得割草,躲在暗处丢石头砸它们的窝。一连丢十几次,终于命中目标,窝掉下了,它们嗡嗡嗡的飞出来,这时可不许动!它们要是发现近处有敌人的话,就会全力攻击,那可有我受的了!等它们都飞到远方,我才慢慢的伸出脑袋,然后揉揉被叮咬的地方,用衣服裹住头,捡起蜂窝,看里面有许多蜂蛹,我点燃一堆火,烤熟了吃,味道还不错,就像吃炸蚂蚱一样!我才觉得稍稍解我心头之恨!
就这样一天一篓草,果然未及半年就多了一头小牛,跟他的妈妈一样,浑身的毛赤练似的。挺可爱!他还不会吃草,我多次看见他把头低下,嘴触泥巴,不一会满嘴的泥巴,口里还一嚼一嚼的,吐出来一些唾液和泥巴的混合物。后来,我才知道小牛吃草是先从吃泥巴开始的。每次他吃泥巴,脸总是脏兮兮的,像个花脸太岁,难看极了!他的妈妈摇尾仰头叫唤几声,他就会乖乖的跑回来!一蹦一跳的把头伸进妈妈的腹下,含住奶头拼命吮吸。牛妈妈站着不动,用自己的舌头给他梳理身上的杂物和乱毛。初生牛犊不怕虎,小牛吃奶可不像人吃饭那样,假若有人看你吃饭,试问,你还吃得下去吗?你还会大方的吃下去吗?
渐渐地,他长大了,长得快有他的妈妈一般高大了。不幸的事却发生了。某日,弟弟和一帮小伙伴在山上放牛,他们无聊,坐在一起打牌。牛自己到处去吃草,我家的红牳牛最先到了一处草很好的地方,在她吃得很快乐的时候,冷不防后面走来一个体强力壮的另一条牳牛。我家的牛胆子特别小,不敢同其他的牛打架,虽然对方明显比自己小,看起来也不是对手。她先是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一脚踏空就从悬崖上摔下去,那地方可有三丈多高呀!摔下去还有生命吗?等到哭鼻涕的弟弟来找牛时,走到她的身边,奄奄一息,已经无法救活。忙回家叫人来帮忙抬下山,刚走几步,她就努力挣扎,伸腿,最后四肢僵硬、四脚朝天,她已经寿终正寝了!她与我们和她的儿子就这样分别了!伤悲牛!哀哉牛!那头小牛嗅惯了牳牛的味道,现在他看见母亲被人抬走,放在板板车上拉走。在车上,母亲一动不动的。他可能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事儿,叫几声,哞哞哞,大概是在叫妈妈吧!可怎么也听不见妈妈的回音,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情!以前也没有见过母亲不走路,躺在那个什么东西上面!他也许是知道母亲已经离他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由他不伤心!接着又叫几声,人们不忍心把他赶走,就让他多看看妈妈几眼吧,没有妈妈的孩子真是可怜,其他动物也是如此!他的叫声如鬼哭狼嚎,凄惨非常!
过了不知多久的时间,他忽然撒开四腿,像野马脱缰,沿着母亲留下的气味,来到母亲摔下的地方,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父亲急忙去追,牵了牛鼻子,让他在前,慢慢的走回来。他真够可怜的!那夜,他叫的很悲惨,直到第二天放他出来,他又箭一般飞到昨天母亲坠崖的地方,重复了昨天的故事,闻遍每一个地方,好像不相信母亲会离开他这件事情!
他终于长成大牛,或许没有母亲的滋味是难受的吧,他极顽皮,不驯服。常惹我生气,我就懒得管他。弟弟和妹妹放牛回来,都说这头牛太难放,到外面乱跑,草倒是很少吃。也许他还没有走出失去母亲的阴影吧!大家商议后的意见是讨厌他的脾气。
这件事终于发展到一个高潮:一次我和四爷的大女儿一起放牛去山上,回来的时候,他不听使唤,跑到另一个村的地盘去。我追了很久,生气极了!其时我的腰间别着一把镰刀,我当时也许是气昏大脑了,拔出镰刀,像小李飞刀一样,镰刀向他直射而出!虽然我没有刻苦的练习过,但一击命中!我只看见他像小丑一样跳来跳去的,还用舌头舔自己的脚,原来那一刀正中脚跟,并且斩断了几根脚筋,鲜血很快流出来,他是想止住血,如果血流的太多,他就会有生命危险。看着流了一地的血,我害怕了,别人看见会以为这里在进行屠宰呢!我赶紧跑到家里,把事情简单的说给母亲听,母亲是一边用劲打他,以便把他赶回家,一边伤心得流下泪来。如果这头牛死了,将会是又一次重大的损失!因为在农村,拥有一头牛是很难的。很多人家就没有牛!母亲在前面赶牛,我在后面跟着,大气也不敢出,因为我知道这一次自己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一路上,一步一个血印,看得我的心发抖。假如是一个人流这么多血,那他早就死了!从山腰到山麓,一个个血印连在一起,刺得我的心好痛!我真想要是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我就不会把镰刀扔向他了。
到后来,母亲捡一件破衣服给他盖上,结实的包住被砍断的地方,他就整天躺在牛圈里。我不敢多看他一眼,我怕面对他的眼光。而他呢,草料很少吃,即使里面放了再多的包谷面,这在平时是很难吃到的东西,可他还是很少吃,一天一天的瘦下去,看着这一切,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要不是当初的一刀
几天后,父亲回来了,他颇懂医术,骂我几句,赶紧给牛放药,不到两个月,他竟能慢慢的走路了!吃的多了,又肥壮起来。但天公并不作美,有一年耕田时,父亲邀他去犁田,忙碌几天下来,他竟积劳成疾,又少吃草料,终于病死!
我非常非常的悲痛,他一死,我将永无改正过错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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