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手里有个宝
公公手里有个宝
一个寒冷的冬日,张大爷在院子里支了一口锅,准备炸几个素丸子过年吃。这时,儿媳谭艳艳扭着水蛇腰从东屋里走出来,走到张大爷旁,故意一抬胳膊,半锅未热的水“哗”地全泼到了张大爷的旧棉袄上。“你——”张大爷气得说不出话,冷得直哆嗦。谭艳艳一翻眼皮:“我咋啦?老东西,在院子里炸东西,想熏死我呀?”说罢又扭着屁股回到屋里,把在门口偷看的丈夫提着耳朵揪进里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张大娘赶紧跑出来把老头子接进西屋,滴水成冰的季节,两位老人欲哭无泪。
这在张大爷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子张孝窝囊,娶了个恶媳妇,老两口的光景就在媳妇的白眼和谩骂中苦苦地挨。唯一的安慰是在省城里读大学的小女儿,她利用放假打工凑学费,已经两年没回家了。要不是还有这个女儿,张大爷甚至都想一撒手去了。
苦日子也是这样一天天地过,转眼又是春天了。
一天早晨,张大爷老两口子去地里干活儿了,院子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谭艳艳闻声出来,只见是一位身着西装的英俊小伙子,立刻来了热情,迎上去问:“先生,你找谁啊?”
小伙子有礼貌地答:“请问张山庆张大爷在家吗?”
谭艳艳一听,顿时拉长了脸:“不在,找他干吗?”
当小伙子得知谭艳艳是老人儿媳时,便把事情原委道了出来。原来小伙子在省电视台工作,一周前,张大爷去省城参加了电视台的鉴宝活动,带去了一只紫砂壶。当时专家一时无法断定是否真品,就让张大爷把壶先留下来。后经多方面考证,证实这紫砂壶是清代官窑打造的珍品,为慎重起见,特委托小伙子给送回来。
正说着,听到外面手推车响,张大爷回来了。他见到小伙子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小韩来了,屋里坐屋里坐!”说着热情地把小伙子让进西屋。小伙子礼貌地对谭艳艳点点头,进了里屋。
这时谭艳艳再也待不住了,她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台下,偷偷观察西屋里的动静。只见小伙子从包里小心地捧出一只红木盒交给张大爷:“大爷,这紫砂壶可是个宝贝,当前市场价50万左右,以后可能还会升值,盒里有鉴定证书,您要好好保管。”张大爷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点头。
谭艳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脑子飞快地转着:50万!天哪,她活了这三十几年,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呀!
这时小伙子要告辞了,谭艳艳赶紧一溜烟跑回自己屋里,压低了嗓门,把刚才的见闻详细给丈夫张孝描述了一遍。
张孝瞪大了眼:“爹平时泡茶的那个壶?值那么多钱?”
谭艳艳冷笑一声:“老东西留着一手哩。说是进城看闺女,竟然瞒着咱去参加什么鉴宝。”然后又兴奋了,“50万!老东西顶多再活三两年,那宝贝还会升值,到时还不是咱的,发财了!”
张孝嘟囔了句:“你平时那么对爹,爹那脾气就算砸了宝贝也不一定给咱!再说他也可以留给小倩。”
谭艳艳狠狠瞪了张孝一眼,但这一盆冷水浇来,她立刻清醒不少。当天夜里,她做了个梦:张大爷躺在病榻上,手里紧紧握着紫砂壶。她小心翼翼地说:“爹,给我吧。”张大爷冷笑了一声:“不孝的东西,现在认爹了,好吧,给你,你来拿!”她乐得赶紧伸手去接,可张大爷手一松,紫砂壶掉到了地上,顿时粉碎!
谭艳艳惊叫了一声,吓醒了。她摸了摸额角的冷汗,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
第二天,张大爷起来,走出屋子,竟发现谭艳艳在打扫院子。谭艳艳听到声音,抬头冲张大爷殷勤一笑:“爹!怎么起这么早?”
张大爷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认识似的看着她。
谭艳艳丢下扫把,跑进屋里,一会儿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出来,往张大爷手里送:“我炖的汤,给您和妈补补身子!”见张大爷像捧着块火炭,谭艳艳心里冷笑,这老东西八成是怕汤里有毒哩。于是拿起勺子自己喝了一口:“都快凉了,您老赶紧趁热喝吧。”
张大爷有些感动:“艳艳,你这是——”
“爹,看您说的,我不孝敬您孝敬谁啊。以前我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啊。”说着谭艳艳自己都差点被感动了。
张大爷抹了把眼睛,“哎”了一声,回屋了。谭艳艳得意地笑了。
从此后,谭艳艳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主动承包了家务,隔三差五地往老人屋里送排骨汤、热煎饼什么的,有一次还从集市上给张大娘买了一件新夹袄,把老两口乐得喜上眉梢。
谭艳艳觉得时机快成熟了,这天中午,她端着新炖的鸡汤,满脸笑容地进了老两口的屋。
张大爷正在听戏,刚到兴头上,见到谭艳艳也没有特别的热情,只说了句:“艳艳来了,汤放桌上就行了。”
谭艳艳一听,心里那个火啊,这老不死的真以为自己愿意伺候他了!但还是赔着笑脸说:“爹,凉了没营养了,您快喝吧!”
张大爷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破收音机,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谭艳艳扫视了一遍周围,没有看到紫砂壶的影子,试探着问:“爹,您那茶壶哪去了?”
张大爷一听,有些警惕地望了她一眼:“你找它做什么?”
谭艳艳一看不好,赶紧接话:“不是想给您泡壶茶吗?”于是不便再问,等张大爷喝完汤,拿着空碗悻悻地走出门。
见她一走,张大爷赶紧招呼张大娘:“老婆子,可得把咱那壶藏好了!”躲在门外的谭艳艳一听,恨得牙根儿痒痒。
日子久了,老两口好像习惯了儿媳的殷勤态度,心情舒畅了,越活越健旺。谭艳艳好多次气得要命,但一想到那铺天盖地的50万,就强忍了下来,变着法子孝敬公婆,唯恐招待不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年关。
一天,张大爷对谭艳艳说:“媳妇啊,你要有空帮我炸点丸子吃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做不动了。”
谭艳艳一听强压着火气:“那我去市场割点肉吧。”
“不用肉了,你去西山咱那块地里拔两个萝卜就行,你娘想吃萝卜丸子。”张大爷说着走开了。
谭艳艳肺都快气炸了,西山离这里有四五里路,以前都是老两口下地干活儿,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累啊!
气归气,谭艳艳当天下午就跑到西山拔萝卜,累得半死。第二天早晨,她气呼呼地支起油锅开始炸丸子,一边在心里咒着公婆。
一天,谭艳艳出去串门回来,发现自家门口停了辆小轿车,一群女人正围着唧唧喳喳说着什么,很兴奋的样子。邻居王婶一见她,说:“哎呀,你家小倩出息啦!在城里找了工作,分了房子,和她对象一起来接你公婆进城享福哩!小伙子可精神了!”
谭艳艳一惊,赶紧跑进院子,看见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正搀着满脸笑容的公婆走出来。她觉得小伙子有些面熟,但来不及多想,就见张孝陪着小倩提着两包东西从屋里走出来,赶紧迎上去:“妹妹啊,这是……”
小倩笑说:“我找着工作了,想把爹妈接到城里住去。”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只红木盒,“对了,爹说他没啥好东西,这是留给你们的,别嫌弃!”
谭艳艳顾不上小倩在,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只瞥了一眼,天哪!这不是那只让她魂牵梦萦的紫砂壶吗?一旁的张孝也明显激动起来。她大喜过望,手都哆嗦了起来,连小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阵小车发动的声音打断了她,才回过神来,跑到门口,小车已经载着小倩和张大爷老两口走远了。
这时,谭艳艳连忙关好大门,扯着张孝回到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紫砂壶,左看看右看看,越瞧越喜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俩人正高兴着,忽然发现盒底还有一封信,拿起来打开看,小倩娟秀的笔迹映入眼帘:
哥哥、嫂子:
感谢你们让爹妈过了舒心的一年。以前从表姐的来信里,我知道他们过得很苦,那时候我还没有经济能力,只好请“紫砂壶”代劳了。这只紫砂壶虽然不值钱,但泡水浸茶,还是很好用的,爹还有些舍不得呢。鉴宝鉴宝,对老人来说,儿女的孝心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遗憾的是,在这次鉴定中,你们没有合格。望好自为之。
小倩敬上
谭艳艳和张孝看完了信,彻底地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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