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枕边,谁在床上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属于个人隐私,至于如何恋如何爱,男的如何把女的追到手,女的如何在被追时做出一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甜蜜状,那是两个人的事。但两个的人事,极有可能变成一场公众事件——比如举行隆重的婚礼。从谈情说爱到谈婚论嫁,其实就隔一层纸,信也好,不信也罢,哪怕不准备结婚的人,谈着谈着,极有可能合并同类项,由陌路到熟悉到“我想有个家”,这不是爱情的转基因突变,而是“好‘婚’知时节,当‘婚’乃发生”。
所谓恋爱,希腊神话里说,是自己的一半,去寻找另一半。现在的问题是,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不能拉着就走,怎么着也得举行个仪式,到派出所认领辆破自行车还要办个手续呢,何况你找到的是你的二分之一。所以,举行婚礼之重要性不要我说,你也明白。尽管王尔德大放厥词:“男人要结婚是由于疲倦,女人是由于好奇,结果双方都大失所望。”但我相信,这仅仅是王尔德“同志”个人的看法,大多数男女还是把婚姻当作一回事的,甚至是一件最重要的事:结婚不仅仅意味着你身边多一个人,而是道德、真诚、责任,你不仅要爱她,还要爱她的父母与她的亲戚,你不仅要与她过日子,还要与她搞房子,车子,票子,甚至一不小心弄出一个孩子——这可是天大的责任。而举行婚礼,无疑是对感情最大的承认。
曾有报纸报道:一男一女,坐公交车相识——多么现实而浪漫的开始——在挤来挤去中,你看到了我,我看到了你,一日又一日,两心生情,三生有幸……他们的婚礼是包一辆那一路的公交车,布满鲜花,在路上游动,并一一报站名。如果相遇的是一列火车,乖乖,那将何其壮观。
个人认为,婚礼越隆重越好,越豪华越好,倘遇到穷小子,那就大事化小,但小事不能化了,至少,你得有结婚所需的最基本条件:有个房,有张床(且是双人的)——倘连张床也没有,我说,哥们儿,一边儿待着去——在资金许可的情况下,最好住一晚总统套房,坐在金马桶上,想一想未来:从今天起,在年度评审表里,婚否那一项你得把“未”改成“已”,你是她的先生,她是你的太太,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好比英语单词中的前缀或者后缀。婚后,你们有多少话要说,多少路要走,多少锅要刷,多少碗要洗,多少梦要一起做,多少时光要慢慢消磨……两个人要创造一个和谐家庭,一言以蔽之:多么不容易。工资有她一半,烦恼有她一半,喜悦有她一半,当然,房产也有她一半,像两根麻花,拧在了一起。
作为一个在农村里长大的孩子,我更希望婚礼在乡村举行,特别是秋日的乡村,豆入库,稻入仓,麻雀在树上,冬小麦播进了地里,有明月的夜里,与她在犬吠鸡啼里,把该做的事,一一做了。只有在乡村,婚礼才传统、朴素、可爱,唢呐吹得天响,第一个与最后一个曲子,非百鸟朝凤莫属,俗是俗了点,但热闹(俗得热闹也是一门学问)。我想和亲爱的她,在老家的院子里的银杏树下说说话。我喜欢这种高大挺拔性感的乔木,如有可能,我会爬到树上,在枝杈间,手搭凉棚,眺望:只见一群汉子,抬一顶小轿,哐里哐啷地把我的娘子从很远的地方,抬来……作为一个诗人,我想在她进家门的时候,送一本情诗——这是一部只印99本的情诗——给她。那位问了,你为什么只印99本,嗨,我的意思是:天长地久。
从此,饭在桌上,爱在心里。倘再加上一句就是:我在枕边,伊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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