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九七几年的中国农村，那个时候刚刚实行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位于山沟里的狼窝庄上的狗剩到他这辈已经是三代单传，他老婆在给他生了第二个丫头以后，狗剩被公社的计生人员拉去医院做了男扎绝育手术。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狗剩从此就像换了个人，成天低着头，沉默寡言，原来勤快的他变得越来越懒惰，回家就对着媳妇发火埋怨媳妇肚子不争气。孩子是自己生出来的，媳妇似乎也不好辩解。媳妇总是遗憾地一遍一遍对狗剩说，其实，我肚子里肯定有很多儿子，就是他们不让生了。

不久，媳妇对狗剩说，她多方打听，花了不少钱从一位老中医那里弄来一个方子，男人喝了可以恢复生育能力，狗剩喝了几个月药汤，媳妇果然怀上了，结果又生了个闺女。狗剩被公社再次捉到医院，因为手术失败，需重新结扎。

回到家，媳妇说，别灰心，我问老中医了，那个方子依然中用。狗剩接着和药汤，一年后，媳妇真的给狗剩下了个带把的种，狗剩背了一袋子烧纸上坟，给八辈祖宗磕了半天的响头。这次媳妇也被做了绝育手术。

前几天狗剩得了绝症，临终前，媳妇拉着他的手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老中医，也没有那个方子。狗剩用微弱的声音说，那是为什么。媳妇接着说，因为我发誓，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一定为你生个儿子。

狗剩死的时候露出了任何人都捉摸不透的表情，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